昨日夜里突然下起小雨,整个京城的气温又低了不少,沈初站在国子监前,微微吸上一口气,都觉得鼻腔被割得疼,更别说露在寒风里的脸蛋儿了。
国子监的学子们这种天都坚持坐在凉亭里,有的手执经书,正襟危坐,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有的挥毫泼墨,笔下流芳华,诗意盎然生。
不像她上大学的时候,每天是睡也不敢睡,学也不想学。
“陈祭酒,久违了。”
裴离的声音响起,沈初才发现有个神色冷冰冰的人站在几人的面前,他整个人显得傲慢无礼,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感。
沈初偷偷蹭到张大奎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怎么感觉来者不善啊?”
张大奎偷瞄了裴离一眼,然后扯着沈初的袖子往后退了几步,“岂止是不善啊,简直是夺妻之恨。”
一听到这四个字,沈初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谁夺了谁的妻?有多恨?”
张大奎捂住嘴,害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是……”
裴离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沈初。”
沈初吓得一激灵,“到!”
裴离望着沈初瞪大的眸子,抿起一丝浅笑,“你来。”
短短的几步路,沈初在心里念叨了九九八十一遍,他没听见吧?他们没听见吧?
沈初双手叠于胸前,微微俯身,“陈祭酒,久仰。”
陈明真仿佛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般,“嗯。”
沈初嘴角一抽:装逼怪。
裴离看了沈初一眼,眼眸中泛着也未曾察觉的笑意,“我刚与陈祭酒说到了卟啉症,还需要你详细说一下此病的症状。”
沈初点了点头,“得了卟啉症的人,会出现畏光、呕吐、腹痛腹泻、有时还会神智不清。”
陈明真垂眸,状若思索,“王司业这段时日确实如此,白日里也撑着伞,还时常肠胃不适,不过神智不清我似乎并未发现。”
裴离继续提问道:“王司业是否有其他的异常?”
陈明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王书文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并无其他异常,不过他这段时日时常告假,想必是他身体不适的缘故。”
裴离接着话锋一转,“王司业是否有仇敌?”
陈明真发出啧的一声,有些阴阳怪气,“此人八面玲珑,可不是会轻易得罪人的主儿。”
“那昨日给王司业送饭之人,你知道吗?”
“送饭?”陈明真再次确认,“他一直都是去公厨吃的,怎会突然有人送饭?”
裴离琢磨了一下,国子监内除了公厨外无法举炊,那送给王司业的饭菜只可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那昨日国子监可否有可疑人进出?”
陈明真略微迟疑,摇头道:“昨日是五行山的尹山长前来国子监讲学,有不少学子慕名而来,所以不好查。”
裴离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腰间的玉佩,线索既然断在曼陀罗种子上,那只能换条路了。
随即,客气道:“能否将王司业在京城的住址给我?”
陈明真面无表情地扔过来一张纸,“早就准备好了。”
裴离的神色不经意地舒展,眉目含笑,“多谢陈祭酒。”
陈明真淡淡瞥了裴离一眼,脸色阴沉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臭着一张脸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嫌弃地吐出“真麻烦”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