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头行动

 联邦时间十六时三十九分四十七秒。
　　【任务时间：6天19小时20分13秒】　　【保护时间：19时20分13秒】　　【当前存活玩家人数：41965】　　一百枚炸弹制作完成，暂时存放进仓储区中。三人在总控室中聚集。　　陆析已经在蓝鲸市的地图上圈出了一百处适合布设炸弹的地点，旁边用红字注明具体坐标和位置，以及一些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淡蓝色的全息地图投影在空中，点染着斑斑点点的血红，乍看像是溅了血、淬了火。　　林顿背着在移出花生油后空下去的背包，仰头将整张地图看了一遍，迅速理解和分析上面的文字和图像信息。　　他抬手指了指地图中心的a、b两区道：“这两个区的炸弹我可以负责布设。　　“我看到你在b区标注的地点主要是各大高校内部。近年来因为高校内伤人事件频繁，上下都在严查可疑人等，你和齐筱箫的形象太引人注意了，容易被拦住。　　“而我恰好经常参加跨学校的科创活动，有所有蓝鲸市内高校的通行证，路线和地点都比较熟，理论上四个小时就能走遍整个b区，完成炸弹的布设。　　“a区准入非常严格，要求同时具有纸质身份证明和电子身份证，应该只有我能进入。而我刚好有一个考点自提的证书要进a区领，今天顺便去一趟a区不会引人怀疑。”　　他看向陆析，补充道：“对了，陆析，你一定要管好遥控器，别让齐筱箫乱动。一旦出了差错，让这些炸弹提前爆炸，伤到了人，我们就完了。　　“《反恐怖主义法》不是开玩笑的，联邦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我们。”　　“我又没聋。”齐筱箫屈起手肘给了林顿的肚子一下，“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再不把人当回事也不能这样吧？我才不像你这样怕死……”　　林顿没有看她，只平静地看着陆析，等待答案。　　“好。”陆析颔首，“等会儿我和齐筱箫去f区，先见秦淮赌场的老板一面，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你带上十三枚炸弹去b区，顺便在地铁上布设一枚。”　　“没问题，安检也属于城市管理系统的一部分，小艾应该有办法解决。”林顿看向屏幕上空庄严肃穆地悬浮着的六翼天使，后者平静地垂着头，似乎只能接受陆析一人的指令。　　陆析没有向两人避讳小艾的存在，这个时代人工智能早已不再新奇，哪怕形象着实有些古怪，也不至于引发太多的惊叹。　　林顿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诡异的造型，但仔细回忆过后却寻不到源头。　　他想了想，又说：“虽然知道很不现实，但我还是希望你在和齐筱箫的老大谈完后，先别急着做出决定，等和我汇合后，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我对联邦的行事风格比较了解，知道怎么做不容易触犯联邦的底线。　　“陆析，齐筱箫不懂，你应该能够想明白，以现代的科技发展水平，个体的力量是无法对抗国家机器的。”　　“可以，更多的等你布设完第一批炸弹再说。”陆析看了眼小艾，向林顿伸出手，“我会让小艾往你的手机中植入病毒，定位你的手机。它接下来会时时关注你的位置，黑掉附近的监控和检测设备。”　　林顿将手腕上的手机褪下来，放到陆析手上。机械臂从电脑主机后伸出，接过手机。　　蓝光闪过，手机自动亮屏连网。两秒后，机械臂松开钳制，林顿将手机戴回手腕上。　　“布设完炸弹后回到e区中心地铁站，我会来接你。”陆析说，“不要再回蓝鲸大学了，接下来七天，我们都是城市的幽灵，必须躲藏在不会被锁定和发现的阴影中。　　“我认为f区是一个很好的藏匿地点，哪怕我们被联邦成功定位到，以那里的鱼龙混杂程度，我们也有办法在治安局赶来前脱身。”　　林顿沉吟片刻，说：“明白。”　　智能小车载着十三枚炸弹开到主控室门外，发出欢快的电子音：【滴滴~您的炸弹到了~】　　林顿扯了扯唇角，拉开背上背包的拉链，任由机械臂抓着一枚枚炸弹盛装进去。双肩逐渐感受到重量，压力感顺着肩胛传递到整根脊柱，很快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有了沉甸甸的感觉。　　机械臂贴心地拉上拉链，背包严丝合缝，从外观上猜不到里面的东西。　　陆析说：“祝你成功。”　　……　　联邦时间十六时五十六分三十二秒。　　【任务时间：6天19小时03分28秒】　　【保护时间：19时03分28秒】　　【当前存活玩家人数：41964】　　黑色红旗载着陆析和齐筱箫开出e区。　　小艾早已往车载系统中植入病毒，一路从城市系统的监控中抹除这辆非法车辆的存在，同时还贴心地附赠了城市导航程序。　　本该进入回收站的古董车性能出奇地不错，陆析嗅着发酵的皮革气息和挥之不去的烟味，坐在一堆“报废”和“破旧”的代名词中看着这辆车平稳地开上高架，也不免感到惊奇。　　惨白的太阳向西边沉落，余晖经由雾霾的折射散成白花花一片，挥洒着人类智慧的城市天空工程折射稀薄的霞光。　　人为制造的璀璨晚霞下，历史不足二十年的高架桥像城市的骨架般竦峙，两旁一道道电子路牌上闪烁着各式各样的标语。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前方f区恶性事件频发，请谨慎在此地下车……”　　“世界上最崇高的东西，是我们头顶的星空……”　　“陆小哥，你信不？要是装了联邦的系统，这会儿那些傻鸟标语就得在车里响起来了。”齐筱箫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转动车内广播下的旋钮，“饭都吃不饱了，去他爹的星空……”　　陆析说：“你不像是吃不饱饭的状态。”　　“这你就不懂了，一起骂联邦政府是f区的人从搭讪到交往最快速、最有效的方式，你要是骂得清新脱俗，没准还能给你打个折。”　　“……”　　车内广播“沙沙”地响过一阵，开始放一首前飞跃时代的老歌：　　“沉沉睡了，　　“谁分享今生的日子，　　“活着但是没灵魂，　　“才明白生死之间的意思……”　　《一起走过的日子》，刘德华演唱的一首粤语歌曲……　　刘德华，前飞跃时代歌手，1961年9月27日出生于香港……　　陆析的脑海中自动冒出相应的信息。　　“我老大很喜欢这首歌。”齐筱箫的声音在低沉的歌声中模糊不清，“还有些路，我给你讲讲我老大的脾性，你到时候谈判别谈崩了，省得连累我……”　　陆析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注视齐筱箫的眼睛：“你是故意让你老大知道我和林顿的存在的，对吗？”　　“啊？什么啊？”齐筱箫眨了眨眼，移开视线。　　沉默在车内蔓延，广播尽情地唱着“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悠扬的男声深情款款地唱完一个小节。　　良久，齐筱箫将眼睛移了回来，轻吐一口气，说：“是。”　　沆砀的歌声里，女孩的唇角夹着嘲弄，带着怅然：“他再等下去，就要老了。人一老，就要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