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这充满受抚慰的世界 · 五
血红色的月亮挂在天边，为这片满是疮痍的大地投下黯淡的，猩红的光泽。
“这都是什么东西。”五条悟在横滨的大楼间穿梭着，扫了一眼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爬虫，忍不住蹙了蹙眉。
“还是不要看脚下比较好。”沢田纲吉靠着火炎在半空飞行，超死气状态下的少年似乎比往常震惊很多，但五条悟看得到，金属手套下少年的指尖仍然在颤抖。
他们的力量似乎只能对自己生效，却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伤害——打破某扇窗玻璃，踢开某扇门似乎已经是极限，遑论击退这些虫卵。
“横滨站就在前面。”沢田纲吉说。
横滨站是这片已经被血月笼罩的海岸线上的唯一一座灯塔，在幽暗到不真实的月色中跳跃闪烁着。
顾不上太多，沢田纲吉一拳打烂了站台的屋顶，在行人的尖叫声中跃入月台。
五条悟紧随其后。他四处观察，这一带暂时还没有被外头的虫豸影响，匆匆的行人只是咒骂着从他们身侧穿过，仿佛被他们打碎的屋顶只是一个没有好好垃圾分类的塑料瓶。
“怎么回事……”沢田纲吉蹙眉看着头顶的时钟， “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们跑过来花了这么久”
“时间可能也有问题，我从新宿到横滨也不过两个小时。”五条悟摸着下巴，望着月台下的电车时刻表， “只有一班电车了，往郊区的。”
二人对视一眼，规则之五，不要离开东京太远，显然与这列电车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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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沈默无言之际，电车缓缓驶入了站台。与此同时，那种令人牙酸的，黏稠的窸窣声响再次席卷而来。虫豸肉眼可见地大军压境，沿着轨道往月台的方向拥挤。
没有选择。
在电车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瞬间前，二人钻进了车厢。
一枚虫豸蠕动着要跟随他们爬入车内，被骤然合紧的电车门夹成两半，在沢田纲吉的脚后跟爆开，挤出一滩腥臭的淡黄色脓液。
沢田纲吉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两步，撞在对侧的门上跌坐在地，脑袋上的火炎熄灭了下去。
整个车厢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五条悟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浓重的黑夜。
“别害怕，”他安慰， “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要讲这种地狱笑话啊!一点也不好笑!”沢田纲吉爬起身，被他拉到身前，按着脑袋看窗外。
漆黑到如同泼墨的夜里偶尔能拥有一点儿血月的光，像是闪电一样照亮了稠密的云层。他隐隐约约看到，层层叠叠的云层后透出怪物模样的身影。
——像是一只浑身长满了脓包的章鱼，又像是一只扭曲诡谲的无脊椎爬行动物。巨大的身影几乎能吞噬日月，触及天地，让这些高楼大厦与电车轨道仿佛孩童的玩具般可笑。
空气中传来低沈的声浪，迟缓，沙哑，晦涩，仿佛是从地底缝隙中延伸出来，攀附在人类的四肢上，将他们拖入地狱。
一道闪电般的血光亮起，少年看见了怪物黏稠的獠牙。
“呼，真够不舒服的。”五条悟喟叹一口， “总会让人想起不太愿意回忆的事情。”
沢田纲吉讷讷地擡头， “就这么……结束了”
五条悟歪了歪头，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电车仍然矢志不渝地往怪物的口中行驶着，窗外的景色逐渐沈入了黑色雾霭，声浪变得更加凶猛，仿佛无法停止的鼓点冲击着耳膜。
沢田纲吉抱着耳朵蹲下，恍惚间，他看见了自己脚尖前蔓延的血迹，看见了那个与库洛姆打扮相仿的女孩儿被重力压扁压烂的身体。
手机上的钟表停止在了「23:59:59」。
距离下一天还有一秒。
电车穿进了怪物的腹中，於是血盆大口将天地日月一并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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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时间，十二点整，天气晴。
沢田纲吉在新宿站前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果汁，一瓶咖啡。太宰治躺在一旁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小腿。
“都说了你不用在意之前那瓶水和冰激凌的。”太宰治接过少年递来的咖啡。
“但是我碰巧和太宰先生又重生到了一个地方。”沢田纲吉在他旁边的空处坐下， “说起来，还得谢谢五条先生来着。”
“你跟他最后逃出了东京”
“还不如不逃。”沢田纲吉瘪了瘪嘴， “那个场景看了是要做噩梦的。”
“彼此彼此。”太宰治把咖啡罐顶在额头上，嘟嘟囔囔， “受抚慰太恐怖了。”
“……我们说的噩梦不是一种吧!”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好像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带着睡醒后的浑身疲乏，他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并且在老地方碰见了同样意外的太宰治。
“哦，五条先生和阪田先生也发消息来了。”沢田纲吉拧开果汁。为了更方便通讯，他刚刚捣鼓了一会儿，把四个人拉了个群。
「阪田银时，五条悟加入群聊」
「阪田银时:我怎么感觉我刚刚做了一场很可怕的噩梦……」
「五条悟:不是噩梦，你头被虫子咬掉了」
「五条悟发来了一张照片」
「阪田银时:你他妈有时间拍照你不救我!!!!」
「五条悟发来一张照片」
「五条悟发来一张照片」
……
「五条悟发来一张照片」*n
「五条悟:近景远景特写都有，各位有需要的自取。」
「阪田银时:谁会有这种需要啊你个混蛋!!!给我删了!!!」
「五条悟: ~」
「太宰治:你看你看，这么会儿功夫你俩刷几条了，我上一把连你们是情侣还不乐意。」
「五条悟:这毫无关系」
「阪田银时:这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