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牛歪请罪

 宋湉对三个泼皮道：“你们服了没有？不服的起来再领教一番。”
　　另外两个没有吃到苦头似乎有些不服，冲上来就是一个抱着宋湉一只大腿，努力要将宋湉摔倒，宋湉脚下生根似的立在那里，然后双手各抓住一个后背交错用力一推，两个跌趴在地上。两人爬起来再来，一左一右形成夹攻之势，宋湉轻巧抓起一个扔掉一个，摔了一个大跟头。宋湉对牛歪招手道：“不服再来！”　　牛歪左手抱着右手碗问道：“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如何得罪公子的？”　　李沐阳冷笑道：“你们可记得数日前抢了谁家的鱼儿，打伤了谁？”　　“难不成是宋公子？”　　李沐阳看见他纳闷的表情笑着头也不回地走了。牛歪两个兄弟爬起来看着宋湉远去的背影对牛歪道：“明日多叫几个兄弟去收拾他？”　　牛歪摇摇头：“只怕七八个弟兄都不是他对手。”两个兄弟知道他遇上狠人了，因此也不敢吱声了。　　宋湉考完后依然每日在家学习，读书写文章、练习书法，他的书法已经有了一些进步，字体结构稳重。这日正在练习书法，沈思妤便来了，带着丫鬟雯雯，她一进房子向宋湉恭贺。　　宋湉道：“报信人还没来，你就来了。”　　沈思妤笑道：“我来了自然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我是你命中的福星。”　　“福星，你好，今日有何指示！”　　“你别说有什么指示，小女子不敢当。”她望着这新门窗问道：“你看看这门窗做得怎么样？”　　说实话宋湉一回来就发现前门的门窗都已经更换好了，茅草房也变成了瓦房，看上去确实比往常气派很多，只要关上窗户，房里也不似去年那般通风良好，寒夜里飕飕冷风吹来，而且房里的凳子也换了。　　宋湉笑道：“在下倒是非常感谢沈大小姐，只怕这房子变成你沈家了吧？”　　“哼，小心眼，房子变成沈家的有啥用？人变成沈家的才好呢。”沈思妤嘟嘴显得生气的样子。　　宋湉笑道：“说实在话倒是要感谢你，费了这么大的心。也不知如何报答你。”　　“要说报答嘛，我罚你做我的跟屁虫，一辈子的跟屁虫。”说到这里自己脸也红了，好在没人看见，雯雯已经在灶房做茶水去。　　他们正说着话，相邻王山谷和他老婆走了进来，一见宋湉拱手道贺道：“恭喜公子高中回来。”宋湉招呼他们坐下，雯雯打来茶水。王山谷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心中一定隐瞒事儿，宋湉问道：“你们是有事儿找我的，为何不说呢？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搬不走的好邻居，拆不散的真伙伴。”　　“我…，也没啥子事儿，看见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他老婆推了王山谷一把道：“公子你休得怪我说真话，就是前几天你伯母在她家一块蔬菜地里将篱笆向我们的地里挪动了差不多有一尺多宽的土地，你也知道，农家人就是靠这点土地，她这样子弄得我们三天两头吵架也不是事儿。”　　宋湉道：“原来这般！我跟着你去田地看看才好！”　　几个人跟着出了门，沈思妤也要去田地边玩耍，他们是走一条小路到了宋翔英住的房子后面，再走几十步便到了一块菜地，只见篱笆围着的一个小园子，王山谷的老婆指着地上新插的篱笆印记道：“公子你看看这个印记是新打的桩子，往我这块地挪动了有；两尺多宽。我在这里跟你说实话吧，这些地原本就是你家的，你父亲宋翔升在世时雇了甘翁，就是雯雯的爹。稻田也是发租出去的。这块地甘翁是知道的。”　　宋湉问道：“当年有没有地契。”　　王山谷道：“地契一时间倒也不好找，我只是知道父亲传下就有这块地的。”　　一个老头打这里经过，王山谷拉住老头道：“李梓厚老爹，你过来帮我评定评定这个沟的北面这块地便是我家的，你看他这个竹篱笆已越过沟豁了。”这个李梓厚宋湉也认识，那天他来了一吊钱的贺礼。李梓厚对宋湉笑道：“我在这里说句公道话吧，宋公子你伯母是有点争强好胜，喜欢沾点便宜，这事人人皆知。一般土地是以沟豁为界限的，沟豁这边的地一直是山谷种的，沟豁那边原本是你家土地，如今你伯母种着，这个我是知道的。”　　宋湉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便让伯母归还给你就是。”说罢宋湉将竹篱笆拔掉从沟豁对面移过来，在原来的痕迹上插起。　　王山谷道：“感谢公子了，公子若是觉得有什么差池回来找我便是。”　　他们正走着，只见伯父宋翔英出来找他，他招手将伯父叫了过来，站在那块地旁边，指着篱笆的桩印道：“伯伯，这个地界是以这条沟豁为准吧，伯母挪动篱笆占用别人的地盘，你来看看，原来挪动篱笆到这里来了，我将竹篱笆移回来了。每个人都不容易，我们不允许别人侵犯我们的土地，同时也好保持公道，不侵占别人土地为妙。”　　伯父也点头答应，说道：“也说了她好多回，就是不听。”　　王山谷道：“你就说是你侄子说的，多般会同意。”　　伯父答应着说好，告诉宋湉家里来了报录人。　　宋湉回去的时候家门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两个学里的门斗拿着红纸贴纸正坐在门口凳子上喝茶水，潘一峰对其中一位门斗道：“宋公子回来了，快进门去。多般是公子高中了。”　　门斗果然向宋湉道喜来着，把报帖展开升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捷报烛花巷石头亭子府上相公宋讳湉，蒙提学御史学道大老爷取中依兰县第一名入泮，连科及第，本学公报。　　全家人欢喜，伯母唐碧玉早已端了两盘果品，十来个鸡蛋过来道贺。宋湉一并煮了，又着雯雯做了两个菜，留着伯父和潘一峰陪着门斗喝酒吃茶，取出五钱银子作为报录费用。两个门斗欢天喜地地走了。　　沈思妤笑道：“这下便是正真的相公了！”潘一峰也是对宋湉竖起大拇指，院考第一与县考第一不可同日而语，院考第一才是真正第一。四邻八舍过来庆祝，家门口又热闹起来。　　大伙正高兴着只见一个汉子背上背着一棵树枝样的东西过来，后面还有几个人跟着，街坊邻居都觉的好笑，潘一峰在庭院玩耍早已看见是牛歪几个，低头耷脑的走往这边来。后面跟着王山谷，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只鸡儿。王山谷道：“牛歪向公子赔罪的，愣是找不到地方，这不我带来了。”　　沈思妤从屋里出来，拍手好笑道：“倒也没见过如此好笑的负荆请罪的。今儿算开了眼了。”　　牛歪见了宋湉出了门便纳头就拜，跪地不起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打了尊兄，特来向公子请罪的。”　　宋湉对牛歪道：“悔改了？从今不再打架斗殴，不再欺凌霸世？”　　牛歪磕下三个头道：“从今往后，我牛歪便种田务农不再在外面做那些伤天理之事。如若不应，便是天谴雷劈，横尸街头。”　　宋湉将牛歪背上的荆棘取下丢在一边轻轻拍拍他肩膀道：“你就起来吧。手臂还疼吗？”　　牛歪站起来道：“还有些疼痛。比当初是好些了。”　　“你打伤我兄长，我伤你手腕，咱们两不相欠。”　　牛歪道：“是我欠公子的，我也欠大伙的。”说罢又对大伙磕头认错。潘一峰道：“真金难买浪子回头呀。有道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改好了就是好人。”　　众人都笑了。　　牛歪又吩咐后面两个人对宋湉磕头认罪，两个汉子正是牛歪的同伙，那日被宋湉两脚踢翻在地，两个果然磕头如捣蒜一般。牛歪拿出一锭细碎银子又接过他同伙手里的一只鸡给宋湉道：“我娘说的，这是你留下来的银子，还有这只鸡儿是给你哥哥补补身子骨的。”　　宋湉道：“牛歪啊，你有个深明大义的老娘，还有一个勤俭持家的妻子。你应该知足了，改邪归正后做一个好孝子，一个好丈夫。你家里也不富裕，这点银子算我资助你买点农具，在家里好好务农种田。你妻子纺纱织布，这样的日子连神仙都羡慕呢。再说你这手腕虽然骨头有点损伤也不打紧，这点银子正好也可以去张郎中那里买点跌打损伤药膏，一两个月后便可以正常活动了。”　　“谢谢恩公！”　　等大伙走了之后沈思妤笑着问道：“一个好讹人钱财的泼皮，你是怎么让他改邪归正的呢？”　　宋湉拿着她的手道：“这有何难，我把沈家大小姐都改过来了，一个莽汉如何改不了的？”　　沈思妤瞪了他一眼道：“你说啥呢？不理你了。”　　宋湉拿着他的手道：“你天天往我家跑，人家还以为你做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