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硕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尤乾陵示意他挨近些,便在他耳侧悄声说:“我问你。从风月场所出来的人,为何还要跟那边藕断丝连?”
元硕不解道:“认识的人都是那边的,想要好好过日子,不还是得……”话还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
那外室是被胡巡卫从里面赎出来的啊,胡巡卫又将她安置在这里,分明就是要跟盛京中划清界限。
既然划清了又为何还有来往。
这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的生存之道,再勾连上了胡巡卫这么一个人后,违和感就出来了。
元硕思索了片刻低声道:“那爷的意思是……”
尤乾陵:“我怕是这些钱财是拿来掩盖表象的,真正的东西藏在背后。而这份名单……”就像一个拉人下坑对付周知尧的诱饵。
说着,他将这份名单收好,低声说:“先查命案,这名单等我们回京之后,我再好好研究一番。”
韦元庆在时辰将近傍晚的时候到了。
他迈着大阔步进来,利落地跪地一拜,然后起身,站得笔挺,拱手道:“卑职韦元庆,见过平南郡王。”
看着是个不卑不亢之人。
尤乾陵道:“劳烦统领大人来此一趟,主要是因为九大人说你骗走了他的证据,既然本王奉命查办此案,这些东西自然要全数交与本王。”
韦元庆扫了一眼袁九章。
袁九章下意识往后一退,朝他说:“看什么看,那天就是你把我的证据拿走了,跟我说要先去查验一番,结果你自己私藏了!”
韦元庆一声冷笑。
“呵,袁大人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吧,要我把当时我们说的话全数都说给郡王爷听吗?”
袁九章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颇有破罐破摔的撒泼架势。
“我那是为了让你好好办案,谁不知道你们兵马府没点油水的事总是拖拖拉拉,不肯好好做。”
韦元庆道:“兵马府人做事如何跟我们今日要办的事有干系嘛?”
袁九章:“这是因果关系,我只是在跟郡王爷坦白说明此事,你要说就说,反正下官是清白的。”
袁九章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和清白能扯得上关系。不过被韦元庆骗走证据这事上,他也确实没捞到分文好处。
元硕在一旁道:“两位大人先停停吧,重要的是证据在哪里。”
韦元庆有备而来,竟当真将证据给带来了。
尤乾陵意外问:“统领是一直带在身上了?”
韦元庆这时候才露出一点笑意,说:“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随身携带。能拿到这东西,卑职还是要多谢袁大人慷慨。”
袁九章送了他一个白眼。
尤乾陵习惯性先让元硕看,元硕看了一半,又在他身侧道:“这账本和那边给的不一样,上面是胡巡卫在任职期间,私授权柄,放入了不少不应该入京的违禁之物。”
兵马府可是盛京的门户,这门户把守不严,是砍头的大罪。尤乾陵听得心惊,面上也没藏着。
相对于元硕找到的那本,这个要严重上许多。
尤乾陵一脸肃然。
“韦统领,你可想好了,不管这案子最后如何,治下不严的罪你逃不了。”
韦元庆掀袍跪下。
“卑职能将这事往上捅,自然是不惧此罪。”
话是说得铿锵有力,做派也很足,就不知道私底下的意图了。尤乾陵嗯了一声,忽然收了架势,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有你这句话在,本王就不客气了。”
元硕仔细地将这本账本收好。
韦元庆在这件事里面的作用已经发挥到了他最大的极限。接下来就是尤乾陵的事了。尤乾陵特地让元硕将人送出去。
出了县衙,元硕忽然低声朝韦元庆问道:“听闻韦统领家在盛京开了一家香坊。我们郡爷前阵子听太子提起了说香坊的幻香做的相当不错。”
韦统领一愣,旋即摇头笑道:“不过是贱内爱好。”
元硕道:“我们郡爷常年用安神香,朝中的人都知道。太子推荐的,自然要去用用,前几天尤府已经过去了一趟。”
韦统领若有所思,道:“那我回去给我家夫人说说,要细致一些做。”
元硕笑了起来,拱手道:“我们在郡爷跟前的,平常都得靠安神香才能过些好日子。劳统领大人多照顾照顾了。”
韦统领眼神动了下,随即道:“都不容易。”
元硕:“有劳韦统领,慢走。”
韦元庆翻上马车,走得干脆利落。
他一走,元硕便拉下脸,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