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两根指头绕成圆圈，啵地弹了一下九凤的脑门（弓头位置）。
嘤！
长弓疼地缩了一下，像小孩在哭唧唧。
陈舟面无表情地抬头，视线收窄，凝视着远处的靶子。
五十米的弓道。
以常人的视线来看，只是一个视野占比很小的点，甚至很难看清上面的靶点。
陈舟以热流环绕眼眶，视野瞬间提升。
【惊鸿一瞥】
像是四倍镜突然换成了八倍镜，人头靶子上的一圈圈圆环清晰可见，射偏的箭正戳在靶子的右下方。
“为什么会偏到那里去？”
陈舟沉思了一下，继续捻起一只箭，搭在弓弦上，缓缓拉开。
比起一般复合弓的技术丝线，九凤的弓弦似乎是由异生种的筋膜制成，具备惊人的延展性。
陈舟尾指勾住弓弦，能感受到弓身上传来略微恼怒的情绪，以及叽叽喳喳听不明白的嚷嚷声。
这头，不对，这张弓某种意义上真像是鲜活的生灵，很有意思。
陈舟心里笑了一下，接着认真地回忆要点。
“箭是意志的延伸......”
白师教过的这句话，再次回响在耳畔。
陈舟将自己的神念锁定在靶子中心，心中自然而然地开始模拟下坠曲线，凭着本能般地感觉开始调整。
如果刚刚是偏在右下方，那么我应该怎么调整呢......
他小时候去玩街边气球摊打枪，五十来个四排气球他第一次能打中一多半，想来想去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在的。
陈舟那只承托着箭身的手指绷直，与神念一同锁定靶点，随即缓缓上抬一厘米，深呼吸一口气后，放箭：
嗡——
一声切割空气般的震颤感。
长箭旋转而去，陈舟目光一路跟随，凝视着这只箭以精准的穿透力道，直接怼在了远在靶子旁侧至少五米的水泥墙上。
啪.......！
折成两半的长箭掉落。
陈舟瞳孔地震。
怎么搞的？
这次偏得更离谱！
这次落点和目标靶点起码有接近两米的差距，如果是在外边还可以有风速之类的来解释，可这是在户内！
陈舟深深拧起了眉，不信邪地再次捻起一枚箭，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张弓姿势有没有问题，接着以可以上教科书似的标准姿势，瞄准放箭。
一箭，
两箭，
三箭，四箭，五六七八九......
他张弓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
两分钟的时间，空气嗡鸣不止，如同连珠炮一般将桌上的箭盒清空。
结果是五十米外的人形靶子身后的海面垫上呈放射状的插了一圈箭，地上还散落着不少。
没一支箭射中。
有句话说得好，一张试卷，能全作对和全做错，那都是很需要水平的。
“邪门了。”
陈舟放下弓，拧着眉头，深深地沉思起来。
“难道是太远了？还是我天赋真就这么差？”
他倒也不至于会因此觉得烦躁或者怀疑自己，既然已经选定了，就算如果真没有天赋，那就一步步来好了。
山高万仞，只登一步，他心态向来很好。
陈舟干脆换了个台子，这次是二十五米靶。
捻起一杆箭，张弓搭箭。
他目光下移，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从身形到开弓的姿势，确认完全没有问题。
接着毫不迟疑地射箭，
当正发动着惊鸿一瞥的他观察力不同之前，于是在目光还没从弓弦上挪开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每次尾指松开弓弦的一瞬间，弦都会以完全不符合受力情况的方式左右弹动一下。
如果没有惊人的动态视觉，绝对发现不了这一幕的蹊跷。
只是这轻轻地一颤，配合极强的弹动力产生的力矩，就足以让箭完全偏离预设目标了。
陈舟抬眼向前看去。
这箭理所应当地也脱靶射偏了。
反应过来的陈舟将长弓轻轻放在桌上，终于是叹了口气，说：
“好兄弟，别闹了好不好？”
没有回应。
陈舟手指放在弓身上，尝试着用各种姿势进行抚摸，加强感情沟通。
“之前我确实是有点忽略你的感受。
现在郑重地问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九凤依旧没有动静，安静得像是死了。
“咱们以后肯定是要长期在一起的，老这样闹别扭可不行。”
陈舟循循劝慰道：
“而且你现在落我手里了，你让我不爽，我也能让你不爽。
想想看啊，
之前我拿的是干干净净的包装布装你，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我记得家里还有挺多工具能用的，一年都没换过一次专门用来擦厕所地板的抹布，刷了十年盘子全是油污的钢丝刷......”
陈舟自顾自地说着，语气平缓，像在拉家常，没有一分半点恐吓的味道。
九凤却蓦地抖了一下。
陈舟没忍住，嘴角向上弯了一下，立刻加大力度：
“还不止这些啊，你要实在不让我练弓，也没什么，但你知不知道有一门乐器叫吉他。
有些吉他制造出来后，因为各种原因价值很低，所以被人叫做烧火棍。
你明白烧火棍的意思么？”
陈舟两指伸开，比划了一下。
他已经察觉出来，这弓素有灵性，但智力不算高，仍旧跟小孩子一样的。
喜欢捣乱，但也挺好哄。
“就是这种东西只能用来当柴烧，当柴烧都嫌火不够旺，啧啧.....”
好一会儿，弓身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回应声。
陈舟低头凝视，以神种提升巨大的感知力来看。
仿佛看见弓身里寄宿着一只肉乎乎的小鸡团子，正焉头巴脑地小鸡啄米，示意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