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面色一沉,颔首道:“皇后娘娘多虑,臣宁死不敢如娘娘口中所言,只是过于担心陛下安危,只想快些见上陛下一面,以安已心。”
“那本宫是不是也跟你们说过。”武芙蓉道,“陛下旧伤颇重,回京始终未愈,需要静养,不便经人打搅。”
苏定安这时却将老眼一抬,直直瞪着武芙蓉道:“皇后娘娘若这样说,那太医院的御医们合该每日都到太极宫为陛下请平安脉才是?为何往来并不密切,甚至连药都是太极宫私下煎熬,敢问娘娘这是为何。”
武芙蓉心中冷笑,心想看来这帮老家伙们是早就将我给盯上了。
她不恼不怒,心平气和回答:“陛下龙体关乎国本,若不是自己人煎药,本宫不放心,交给太医院虽是方便,但那里到底人多眼杂,远不比太极宫人员简单。爱卿们可不要忘了,本宫当初就是吃了被人下毒的亏,才失去了一个孩子,对待这些事情上,自然谨慎些。”
说到后面,神情还怅然了些,仿佛真的忆起那些伤心事似的。
群臣一时哑然,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唯苏定安一脸刚直,铿锵有力道:“娘娘丧子之痛臣等亦痛心万分,但与陛下当前不得混为一谈,娘娘既也知陛下龙体关乎国本,那就更该知有陛下在才能稳住民心朝局,眼下陛下整日闭门不出,臣等惶惶不可终日,难以想象陛下究竟是抱恙,还是——”
溪牛脾气上来,冷声道:“照苏大人这么说,是怀疑我阿姐刻意扣住陛下,故意不让陛下出来是吗。”
苏定安忙躬身:“老臣不敢。”
溪牛更恼了:“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今日都敢聚在太极宫外对皇后咄咄逼人,明日是不是还要把持朝政,学曹逼宫。”
原本起身的人再度跪了一地,高呼:“臣等惶恐!”
武芙蓉这时拉住了溪牛,面朝群臣道:“都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们也是忠心为陛下,所以才会行如此忤逆之举。今日之事,本宫不予你们计较,都回去安分守己等着,等陛下有朝一日病好,自然会自己出去见你们,本宫不会拦着他。”
话音落下,不少臣子面带动摇之色,私下使着眼神,似乎打算见好就收,保全自身为妙。
这时,太极宫里传出阵阵哀嚎,仿佛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苏定安两眼一亮:“是陛下!这是陛下的声音!”双腿忙不迭便要冲入宫内。
武芙蓉后退三步高声吩咐:“拦住他!”
苏定安被护卫扣了个结实,半分动弹不得,嘴却不饶人,面对武芙蓉便破口大骂:“你这毒妇!你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陛下为何会如此哀嚎!”
武芙蓉的神情眼神彻底冷下来,沉声道:“本宫说过,陛下旧疾复发,谁身上有伤能是舒服的?正好,陛下的声音你们也听到了,今日你们也算不虚此行,都退下,不准将太极宫之事往外声张半分,否则,杀无赦。”
苏定安怒啐一口:“我呸!陛下自幼习武出身,铁骨铮铮的一个男儿,岂会因伤哀嚎至此?定是你这毒妇使了什么手段,将陛下软禁在了太极宫里,好利于你继续把持朝政,你个毒妇,你为后无德!你祸乱朝纲!”
武芙蓉敛了神情,不动声色道:“传本宫旨意,大理寺卿苏定安以下犯上,对皇后不敬,今日起革职查办,不得有误。”
苏定安吐出一口老血,对武芙蓉的唾骂声更加厉害,骂到最后竟是对太极宫里高声哀呼:“陛下!妖后乱政啊!臣苏定安今日愿以死谏言!盼您他日重回金殿,定要废除妖后,保住大周河山,妖后不除,天理难容啊陛下!”
高呼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护卫,就要将头狠狠撞上宫墙。
千钧一发之际,武芙蓉转身拔刀,冲上前在苏定安撞墙之际,一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她又一抽刀,霎时,血花飞溅,染红她半张脸。
她擦了把脸上的血,看着地上的死人,冷静道:“方才的旨意收回,改为大理寺卿苏定安以下犯上,对皇后不敬,现已就地正法,家产尽数充公,不得有误。”
就地正法错的是臣,以死进谏错的是君。
全场人怔然,群臣更是呆若木鸡,一个个跪在地上低着头直打哆嗦,眼皮都不敢掀一下。
她转身看着那些人,每个都打量过来,将刀一扔:“都滚吧。”
长刀落地声响冷冽,将众臣的心惊得一抖,得到吩咐连忙参拜告退,来时气势汹汹的一帮人,现在跑的比兔子都快,生怕晚了点,自己就成了第二个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