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脸色沉了下来:“你在跟我说笑?”
武芙蓉:“我认真的。”
“不行,”裴钰直接拒绝,毋庸置疑的语气,“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
武芙蓉皱了眉:“那你说,除了这条,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将他引出来。”
裴钰看着她略有些愠怒的神情,想到她刚才的提议,觉得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生出,他倾身吻了下她道:“你别管,此事我自有定夺。”
次日,明德门上吊起一名妇人,看衣着颇为不凡,但脏污异常,衣上还沾着血迹,仿佛受过重刑,整颗头都被面罩蒙了起来,看不清长相。
署吏放出话,说这是罪臣家眷,因罪大恶极,特地示众三日再行斩首,之所以蒙面罩,无非是圣上开恩,想给这女子留三分颜面。
百姓虽议论,但对此见怪不怪,该进城进城,该出城出城。
政权更迭之时最不缺乱子,近些日子光是斩首的叛军,便要将万年渠的渠水染红了,别说吊一个妇人,就是吊十个,总归是与平头百姓无关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进城出城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唯有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的男子,望着城楼之上的那道身影,默默咬紧了牙关。
夜间,万籁俱寂。
趁着守兵更替交接之时,楼下冒出一道黑影,先是扔出飞镖将悬挂女子的绳子割断,又将坠落而下的女子抱了个结实,转身上马便跑。
这时四周火光亮起,官兵手举火把忽然出现,将城楼下围了个结实,男子自然也被困在其中,身下的马都跟着不安踱步,仰头嘶鸣。
这时官兵往两边躬身退步,让出一条人道,人道中走出宫中近侍,近侍再往两边候立,年轻的天子终于现身。
裴钰依旧是所着常服,面沉似水,左眼中的墨玉冰凉无生气,使得他整个人的气场也跟着发冷,强悍逼人。
他看着被团团围住宛若困兽的男子,平静道:“上官大人,好久不见。”
上官朗不知往自己脸色抹了什么,整张脸暗沉黢黑,和过往模样判若两人,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与当街乞丐无异。
他一开始想必是怕的,但望到裴钰那刻,竟是由怕转怒,放声大笑,抱紧了怀中女子,手指他骂道:“你裴钰过往可真是装了副痴情不寿的好样子,对她的爱意好像比天高比海深似的,结果呢,为了引我现身,你不还是一样能要她的命!你这个残忍自私的小人!你根本不配坐到这个位子上!”
裴钰未言,唇上勾出丝浅笑,辨不出悲喜。
这时从他身后冲出名女子,朝前便喊:“上官!我在这!”
上官朗在马上看着那张脸,一时懵了,低头伸手将怀中女子脸上的面罩一摘,发现居然是张完全陌生的脸,陌生女子窝他怀中一直没发出动静,此时见被拆穿,跳下马便藏到官差中去了,看动作像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
他呆呆看着当前一切,有点搞不清状况,重新望回武芙蓉道:“小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芙蓉好久没见到他,此时自然担心,迫不急待便要冲上前去找他,却被裴钰一把拉回,拘在了怀里。
裴钰本以为自己能接受他二人同框的画面,没想到等真看到了,还是受不了,心情都变得焦灼,沉着脸冷声吩咐下去:“将人拿下,押去刑部。”
回到马车中,武芙蓉还没坐稳,身体便被压下,后颈被只大掌握住,下巴被迫抬起,去承受强势凶悍的吻。
直到一腔郁火发泄完,裴钰方松开她,神情却更加懊恼,长舒一口气道:“对不起,我……”
武芙蓉擦了下嘴,只问他:“说话还算数吗?”
裴钰额头青筋跳了下,异常缓慢沉重地张口:“算。”
“算就行。”她道,“不准对他动一下刑,御玺的下落我会给你们问出。”
马车上路,并未回宫,而是跟着一并去了刑部牢房。
牢房中,上官朗有些万念俱灰,既有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又担心那母女俩的处境,说不出是有多痛苦。
直到牢栏外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才好像死灰复燃似的,起身便扑过去道:“小武!小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武!你和盈盈现在还好吗!”
武芙蓉瞬间哽咽,手穿过牢栏紧握上官朗的手道:“我跟盈盈很好,别担心我们,上官你听我说,实际上这是我给裴钰出的主意,是我想将你快点引出来。”
上官朗这下脸色就不是悲怆了,而是震惊,震惊中夹杂着强烈的诧异,痛声道:“这是为什么啊!”
武芙蓉眼角余光瞥了下那道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对上官道:“我想让你将传国御玺还给他,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他答应了我的。”
上官朗顿时泪如雨下,心痛到几乎直不起腰来,攥住武芙蓉的手发颤发紧,悲愤交加道:“小武啊小武,你糊涂啊!”
“他本非正统,若御玺在外现世,更能证明天下合该易主,我这些日子,便是一直担心你们娘俩,所以没有带着御玺投奔他人,更怕他见大局已定,对你们痛下杀心,同我鱼死网破。可若是就此将御玺还给他,他的根基定下,再想掰倒他就难了。小武你聪明一世,又怎么该轻易听信他的鬼话,相信只要将御玺还给他,他就一定能放我们一家人一条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