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奴婢不懂什么啊?”
“你不知道,我这不是难过,我是……”
高兴啊。
武芙蓉高兴的简直想捧腹大笑。
她终于把他给弄出去了,一步一步,抽丝剥茧,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接下来只需要等他将这场仗打完,她就能和他好好玩这场游戏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他绝望时会是什么表情,当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会有什么反应,她真是,等不及要欣赏。
武芙蓉双肩哆嗦着颤抖着,拼命去克制上扬的嘴角,闭眼去想:“二郎啊二郎,你可千万别怪我,你原本可以完全不管我,将我扔在璇玑府自生自灭,我永远只会为你当牛做马,做你手里最忠心最锋利的那把刀。你也可以不将我从桃源村带回去,让我余生只在山水间逍遥,你我二人死生不复相见。可是你都没有啊,你把我带走关起来,百般折辱煎熬,终于得到一个听话懂事,可以供你随时发泄欲-望的玩意儿,可人啊,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些代价吧。”
“你将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便要准备好,被一个疯子反咬一口。”
武芙蓉越想笑,眼泪便越多。
……
大军启程半月,晋王的行踪终于被朝廷重视。
老皇帝原本以为二儿子心中憋屈,故而不愿出门,便也未曾多想,随他在府里待多久,甚至由于愧疚心作祟,还赏了一堆稀罕东西供他解闷,虽然每次都是武氏代为领旨,但他也可以当作是儿子还不愿与他和解,一时除了叹气,也没别的想法。
直到连除夕夜宴都没请到人。
三个最疼爱的儿子,一个禁足,一个下落不明,一个与他怄气。
裴忠看到宴上空空如也的席位,当场震怒,坚定认为无论如何他与老二都是亲父子,再大的恩怨,至于连顿饭都不愿意陪他这个做父亲的吃,于是派人即刻前往晋王府,吩咐就是将人捆住,捆也要捆到宫里来。
结果很显而易见,捆是捆不来的,因为晋王不见了。
不仅不在晋王府,整个盛京翻出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有关他裴二丁点影子。
知子莫若父,裴忠稍一思忖,便知他去了哪里,愁得差点当场咽气,同时也感到庆幸。
幸亏派人去搜了,否则就由那个武氏那样遮掩下去,他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几时。
裴忠也想将武芙蓉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不为逼老二现身,就为泄气。
可他到底只是想想,他也知道,若真那样干了,那可真是彻底断了他与老二父子间的那点情分,此生再无修好可能。
正月十五,上元节,又是一年漫天鹅毛大雪。
前线传出捷报,晋王裴钰秘密随军抵达边境,当日反攻突厥,大获全胜,殿下带兵乘胜追击,逼得突厥大军拔帐退军三百里,兵败如山倒,东突厥可汗气得吐血三升,直言:“他裴忠的儿子才是儿子!我的儿子都是猪狗!”
上元节满街热闹,年味儿尚存,处处花灯如潮。
武芙蓉没有去看花灯,而是去了茶楼。
托了上元节解除宵禁的福,茶楼夜间更为喧嚣,人声鼎沸,惊堂木一响,讲的还是那出快被盘出包浆的楚汉相争。
只不过风向又变了,小人还是小人,英雄的地位却略有动摇,一出书讲完,茶楼炸开了锅,青年才俊争相发表见解——
“我如今觉得项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真英雄还得是咱晋王殿下,能把突厥可汗气吐血个人物,千百年间,唯此一人耳!”
“虽然在下对兄台你前半句不甚认同,但晋王殿下的确真英雄,真豪杰也,当得天下男儿效仿。”
“二位可别说了,我自从听完前线战情,我这圣贤书是一天也读不下去了,敢问不惑之年习武可还来得及?玄甲营可会要我?”
“这……兄长若可,小弟亦可。”
“你们都可,那我也可,保家卫国且先不说,起码进玄甲营,能日日得观晋王殿下风采!”
……
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声音,齐齐灌入武芙蓉耳朵,听得她头疼。
茶水注入杯盏的清冽声响在其中,稍稍压下了些嘈杂的烦闷。
冯究收回手,将茶壶轻轻放下,望着对面那张紧闭双眸,微蹙眉头的红粉朱颜,温声道:“累了?”
武芙蓉慢慢睁眼,嗓音慵懒疲倦:“有点。”
她端起茶盏,小呷一口茶水,语气略微发沉:“所以你快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能接这趟单子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