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烨应了一声:“他还陪朕逛了集市,给朕包了饺子。”
“啊?就这?”充恒大为不解,“那我也能陪你逛集市,给你包饺子。”
“你懂个屁。”梁烨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又沉默了下来。
充恒抓耳挠腮地围着他转,绞尽脑汁道:“主子,闻太傅肯定不愿意看见你为了他伤心,王滇要是知道你难受他肯定也跟着难受,你吃点饭吧。”
梁烨直起身子,嗤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朕难受了?朕好得很,没那小老头天天念叨朕选秀纳妃,轻松得很。”
充恒眼巴巴地看着他,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梁烨没好气地拍了一把他的脑袋,“走,去吃饭。”
“是。”充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但满桌子好菜,梁烨没动两口,只看着他吃,充恒知道闻太傅死了主子伤心,毕竟闻太傅虽然啰嗦,却也是从小教主子学问——尽管主子忘性太大,也没学进脑子里多少。
十七八岁正是胃口大的时候,他一边替主子忧愁着,一边风卷残云吃掉了桌子上的大部分饭菜,心想若是王滇在,肯定有办法。
等充恒喝完最后一口汤抬头,发现梁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充恒瞥见他颈间露出来了缕黑线,瞧着像是里衣料子上的丝线拧的,又忍不住疑惑地多看了一眼,就见藏在中衣里的枚铜钱。
一抓一大把的铜钱有什么可宝贝的。
充恒虽然纳闷,但他主子奇奇怪怪的爱好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很不讲究地学着梁烨的姿势趴在了桌子小憩。
只要一点动静主子就会醒,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不要——一道尖锐的信号声在宫外众多烟花爆竹声中格外尖锐响亮。
梁烨猛地直起了身子,充恒抓起剑破窗而出,“主子我去接消息!”
哨声信号响,边防必有大乱。
梁烨想起闻宗临终前的嘱托,心下一沉。
——
南赵兖州,庆沧县。
桌子上的瓜果糕点摆得整整齐齐,街上传来了舞狮热闹聒噪的叫好声,王滇正提笔写着信,门忽然被敲响。
“进。”
长利进来同他讲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公子,北梁一个月前接东辰使者,使者带了一千金‘年礼’接走了玥俪公主,北梁婉拒了东辰联合攻打楼烦的提议,东辰皇帝申尧知道后大怒;半月前梁帝取消了年终礼宴直接放了十五日年假;原定皇后人选谈九小姐外出失踪,封后大典不了了之;北梁太傅闻宗于昨夜子时病逝。”
“闻太傅去世了?”王滇笔锋一顿,抬头看向长利。
“是,据说是前几日跌了一跤。”长利道:“临终前梁帝曾同他长谈,但具体内容无人得知。”
“昨日子时?”王滇放下了笔。
二十九梁烨走的,除夕晚上便到了大都,就算他会轻功也不可能这么快——王滇皱了皱眉,觉得离谱,但又忍不住怀疑是有人假扮梁烨。
“公子?”长利见他走神,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劳烦你跑一趟,去南赵皇宫递封拜帖。”王滇将写好的拜帖折好,递给他。
长利双手接过,“是,属下去去便回。”
王滇神色逐渐凝重下来,梁烨走得太过匆忙,想来就是因为闻宗去世,闻宗身体向来康健,王滇以为他少说得活个百十来岁,却不想走得如此突然。
闻宗历经三朝而不衰,他这一死,背后庞大的利益根系复杂盘桓,朝堂必然震荡,又是在楼烦和东辰开战的节骨眼上……梁烨在朝中处境怕是更举步维艰。
不等他再想,长盈便带着楚庚匆匆赶来,王滇上前迎接,却见楚庚脚步急促,上来便攥住了王滇的胳膊,面色焦急道:“仲清,大事不好,楼烦怕是要与东辰讲和。”
王滇脸色一变,抓住他便大步往外走,“长盈,套马车!”
“仲清,仲清!咱们这是要去何处?”楚庚被他拖着快步往前走。
“去见赵帝。”王滇将他推上了马车,“你且说你为何如此推断。”
“我先是在江南买马时听闻马贩抱怨马价粮草贵,又有人说东辰那边便宜许多,市面上忽然多了许多上等良驹,是从官营处私流出来的,东辰地界草场罕见,马匹都是自南赵楼烦大梁而来,如今南赵马价贵,大梁更不用提,那必然只能是楼烦处得来,楼烦靠着马匹赚钱,若还要打仗自然不可能再给东辰……”楚庚快速道:“而且我虽长盈侠士来时,闻听东辰使者即将抵达南赵京城——哎!仲清!”
王滇一把将他从马车里拽了出来,“会骑马吗?”
“会、略会一些。”楚庚道:“我在国子监学过。”
“那就好。”王滇直接换了三匹快马,“楚意远,你自诩空有抱负不逢时,现在时机来了。”
楚庚翻身上马,道:“仲清也觉得楼烦和东辰可能会联兵攻梁?”
“不是可能,是一定。”王滇攥紧了缰绳,“你若能随我说服赵帝出兵助梁,来日大梁朝堂必有你一席之地!”
楚庚朗声道:“就凭仲清你今日信我,楚庚万死不辞!”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