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飞扬跋扈、蛮横不讲理的中年女人。这个女人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她发起火来时,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十分吓人,因此邻居们都偷偷地称呼她为“赤婆婆”。
赤婆婆的性格如同烈火,一点就着,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爆竹筒子。而她的丈夫懦之助则恰似一个软柿子,被赤婆婆呼来喝去,任意摆布。稍有不慎,赤婆婆便对他轻则骂,重则打。可怜的懦之助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度过了大半辈子,终于在三年前,他不堪重负,两腿一蹬,撒手人寰,也算是得到了解脱。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三个月前,赤婆婆的独苗竟遭遇不测,不幸离世,家中仅剩赤婆婆与儿媳阿善二人,相依为命。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尤其是婆媳关系更为难处。但阿善却与众不同,她绝非那刁钻刻薄之辈。恰恰相反,她对婆婆可谓是言听计从,孝顺至极。婆婆所言,向东她绝不往西;婆婆要水,她奉上的必是茶水。有时,明明是婆婆之过,阿善也会主动揽责,归咎于己。周围人皆感叹,赤婆婆能有如此贤良淑德的儿媳,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可惜的是这赤婆婆可绝非那种温柔贤惠、慈祥和蔼的母亲形象。相反,阿善对她越是恭敬顺从,她便越发得寸进尺、肆无忌惮起来。今天嫌弃饭菜煮得过硬难以咀嚼吞咽;明天又指责衣物清洗得不够洁净无法上身穿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统统丢给阿善一人操持忙碌,而她自己则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吃饱就睡便是睡醒再吃,活脱脱一副富家千金小姐作派。不仅如此,这位赤婆婆既不帮忙做事也罢,闲来无事时竟然还喜欢戏弄恶搞阿善一番。时而故意将水桶踹翻致使水渍满地流淌;时而猛地掀翻桌椅搞得屋内一片混乱不堪。总而言之,她似乎容不下阿善有丝毫喘息休憩的机会。倘若遇上心情不佳的时候,更是动辄非打即骂,完全将阿善当作牲畜一般看待。眼瞅着阿善那日渐瘦削羸弱的身躯,村民们皆愤愤不平,但阿善却始终未曾吐露半句怨言,依旧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地侍奉照料着婆婆。
这一年的盂兰盆节,晨曦微露,阿善便已早早起身。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轻手轻脚地收拾好前一日精心备下的各类祭品,生怕惊醒屋内熟睡的人儿。一切准备就绪后,阿善才如履薄冰般地打开房门,迎着晨曦,踏上前往公公与丈夫坟茔之路。
而就在此时此刻,赤婆婆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矗立在门口,目光紧随儿媳,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当无聊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时,一个恶趣味如闪电般击中了她:为何不在这盂兰盆节捉弄一下阿善呢?这样一来,仿佛能给平静如水的生活注入一丝涟漪,增添几分趣味!想到就做,赤婆婆转身如疾风般回屋,取出不久前从集市上购买的那张般若面具。面具白面獠牙,面目狰狞,令人毛骨悚然。随后,她挑选了一条幽静无人的小径,如离弦之箭般急匆匆地朝丈夫的墓地奔去。到达目的地后,她敏捷地埋伏在墓碑之后,宛如狩猎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阿善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