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这样。
皇帝赏的啊。
排开皇帝赏的这一桩来说,田地山地加起来两百亩啊,这不是老了官府就会收回去的田地,这田地是能子子孙孙传下去的啊。
两百亩啊,什么概念,照着大齐现在的授田法,男丁满十八可授永业田十亩,这得生出二十个儿孙来,二十儿孙还都得养到十八岁上才能拿到朝廷这么多地吧?
陈婆子算算自家人口,得生多少代家里才能有二百亩的永业田啊?恐怕她活到八九十也没那可能。
还有二百两白银,眼前这些人,除了许家,谁听过这么大的数啊?
三十匹绢,绢是什么价钱呀,送进城就能换出钱来的实在货。
大家七嘴八舌的,根本也没轮上桑萝回答。
周村正也激动:“还给做牌坊,阿萝,刚才听清了牌坊上是给写什么吗?念的那一串,我都没太听明白。”
桑萝摇头:“圣旨上并未提此事,怕是要等牌坊和匾额做好那日才知了。”
“对,盖房子!阿烈、阿萝,你们家得加紧盖房子了,皇帝老爷赐的匾额不得有地方挂啊,我刚才听得一耳朵,圣旨也得供奉起来的是不是?”周村正像忽然醒过神来,道:“我们到时都来帮工,我再往隔壁几个庄子喊一喊人。”
有邻近瞧热闹的乡民也在庄子里,听得这话也笑:“沈师父、桑娘子,要盖宅子喊我们一声,到时我们也来帮几日工。”
许多人笑着应和。
桑萝和沈烈一一谢过。
因赏赐绢帛颇多,得要整理,大家激动归激动,都凑到庄子外围去聊了,也方便跟附近闻讯话,沈家很快就只剩了自家人。
沈金兄弟三人没走,跟着沈宁一起去看那绢帛。
哥儿三个见天做重活杂活,那手糙得都不成样,压根就不敢碰一碰。
“大嫂,这得值多少钱啊?改的那个犁朝廷给这么重的赏的吗?”
他刚才可也是在边上的,二百亩的地,二百两的银钱啊,庄里大伙儿激动的话,沈金光会激动了,都说不出话来。
多吗?
是多的。
桑萝知道怕是与她献犁的节点和曾刺史的相帮有关,天下归心是为美谈。
不过这却是不好跟沈金说的,桑萝道:“圣上求才,对我的嘉奖也是给天下有识之士看的。”
沈烈清了清嗓子,看看桑萝,笑:“应该是你那日的话颇得圣心,我和小安从州学回来时衙门布告栏处刚贴了新诏书,你猜猜是什么?”
桑萝疑惑,沈安已经笑了起来:“我和大哥刚才急着回来也没顾着看,不过听让我们回更名长安是用的你那日那句盛世长安。”
桑萝一双眼瞪圆,目瞪口呆。
沈烈则轻笑出了声:“阿萝,那诏书是大齐各州府都发的。”
换一句话说,他家阿萝闻名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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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庄这边热闹喧腾,另一边,钦差和曾刺史一行人出了大兴庄,这一趟宣旨的差事算是了了,回到刺史府坐下,待得上了茶水曾刺史才有机会问:“李大人,这宣旨之事怎么劳动您过来?”
李瑀是谁?那是早早就跟着齐王身边打天下的,虽是文士,却也极受齐王倚重,出谋划策、招揽人才、安顿后方,而今官拜四品,如果只是给桑氏嘉奖,怎么也不至于劳动李瑀走这一趟。
二人从前同在齐王麾下,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曾刺史这才敢问。
李瑀叹息:“倒也不是不能说,这一趟来一则代圣上看看南边情况,二则,要往会稽走一趟。”
“会稽?您是说……”
李瑀一笑:“就是子骞你想的那样,现在别说是下方各州县用前朝旧纸,朝中也是一样。”
曾刺史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骆氏想的什么,大齐眼下一统了,谁还能翻得出花来不成?卡着用纸对他骆氏能有什么好处?”
李瑀冷笑:“他们想的大了,如今只说族中掌着造纸方子的子弟于战乱中没了,方子一时未找到,圣上也说不得什么。”
至于想的什么,却是不细说。
李瑀不说曾三郎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利益,眼下朝中可没有会稽骆氏的一席之地了,想到骆氏子弟在大乾时在朝中所任官职,曾三郎眼眸眯了眯。打天下时未见骆氏在哪里,如今要官要爵倒是敢。
事情未有定论,李瑀也不多谈,道:“我在这边歇一个时辰,一会儿就轻车简从往会稽走一趟,你们州署衙门要是缺纸的话,该做准备还是准备起来,想等骆氏的纸,怕是没那么容易。”
曾刺史点了点头,听他下午就走,道:“一路远来,不歇一晚?”
李瑀摆手:“差事要紧。”
“行,那我也不多留你,中午招待一顿,再让内子给你们备些路上用的食水。”
李瑀笑:“有劳弟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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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夫妇二人送走李瑀,范妃娘看着李瑀车马走的方向不对,这才问起原因来。
身边也无旁人,曾三郎道:“往会稽去了。”
范妃娘何等人,一听就会过意来:“去骆氏?”
她气笑了:“骆氏是真不怕把自己玩脱了?”
“他怕什么,台面上的都是体面话,谁又会真撕破脸去?左不过就是利多利少谁先松口的事”曾三郎抿抿唇:“倒是我,一会儿得让衙门招几个能做竹简的匠人了,废纸眼见都用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