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242.第 242 章是我……(第2页)

 

    那双盈着血泪的狐狸眼瞅过周围,小狐鬼心中有所感。
 

    是为了它
 

    阿爹阿娘为它讨了公道,所以,阿爹走了,阿娘也要走了。
 

    “不要、小狐不要一个人阿娘,小狐要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嘛,求求阿娘了,小狐不想被丢下,好难过,心里好难过。”
 

    冬风也泣不成声,是,被丢下的人才是最难过的。
 

    最后,她下定了决心,一捏手中的狐珠,哽着声音应承道,“好,小狐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们一家人一起走,谁也不害怕,谁也不难过。”
 

    她拢它在怀中,瞬间,狐珠大放光彩。
 

    潘垚瞧到了狐珠中出现了道虚影,是一只三尾的大狐狸,狐尾在虚空中摇摆,有莹光落下,光笼着冬风和小狐鬼。
 

    那是狐七。
 

    小狐鬼的阿爹,冬风的夫婿。
 

    “谢谢。”一声谢谢很轻,也很重,男子的声音温文,只见大狐狸温柔地瞧过冬风和小狐鬼,狐尾将其包裹,似拢着它此生最为珍贵的存在。
 

    转瞬的功夫,鬼影山湖泊旁的土砾地上没有了小狐鬼,也没有了冬风和大狐狸。
 

    潘垚提着灯,心下空落落的。
 

    到了最后,小狐鬼还是不想修鬼仙了。
 

    也是,不论是饸饹面还是鬼仙,它们都不是它真正想要的。它想要的,从来只有阿爹和阿娘,是一家人永远的在一处。
 

    “再见了小狐鬼。”
 

    风从悬崖深处吹来,卷过山洞,穿过涯壁,带着几分呜咽幽鸣,像潘垚此时的心情。
 

    最后,夜风晃动着远处的鬼影山群树招摇,如有鬼影万千,声势赫赫。
 

    潘垚提着灯站在这一处,感受到有一道疾光朝这边疾驰而来。
 

    人未至,风声先将他的动静传来。
 

    潘垚握着灯的手紧了紧,回身瞧去,这一次,她没有躲避。
 

    “钰灵啊”一声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妙清道人落在地上。
 

    瞧着眼前的一幕,饶是他一身不凡的修为,心下剧痛之下,脚步都踉跄了几下。
 

    他探出手,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瞪着一双铜铃眼,视线扫过钰灵紧闭的眼,破了心的胸口,视线往下,右腿处都是斑驳模糊的血肉。
 

    血迹仍然新鲜,滴滴答答地落着,好似还有余温一般。
 

    可人却再也醒不来,魂都散了去。
 

    甚至、甚至他的儿
 

    他蕴养在钰灵体中的儿,那胎身胎的残骸也没了踪迹。
 

    “不,不可能。”再抬眼,妙清道人的眼都怒红了,“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一甩拂尘,此地有疾风起,风卷着沙砾如江面翻腾而来的巨浪,猛地朝潘垚袭去,最后,它停在潘垚面门之前只一指长的地方,化作了一柄悬空的利刃,威势赫赫。
 

    “说是不是你”妙清道人的脸阴了下来。
 

    风袭来时将潘垚的发吹拂起,露出光洁的眉眼,沁凉月夜下,她提着一盏圆面的灯笼,灯炳上,一只蝴蝶在凛冽的风中震了震翅膀,意外地没有被吹飞。
 

    “不是我。”如蝶翼的睫羽动了动,潘垚抬眼瞧妙清道人,应得坦荡。
 

    “那是谁”妙清道人怒喝。
 

    他的神情和模样无不说明他此时的怒意恨意,只等问出了人,他定是要千刀万剐,以消他心头之恨,
 

    不,千刀万剐还不够,他定得将其挫骨扬灰,便是灵魂也不放过,定要丢到他修行的浮生一梦之中,过世间最苦,历人世最难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方消他心头些许伤痛。
 

    “我的儿,我的钰灵”妙清道人瞧一眼躺在土砾地上的人,看一眼,痛一眼,“是谁,究竟是谁,你快从实招来我妙清饶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剑直指潘垚,有凛凛剑光。
 

    潘垚不答反问,“知道了是谁,你待怎样,就像对待府君一样吗”
 

    “府君”妙清道人皱了皱眉,“这是谁”
 

    “谢予安。”潘垚手一扬,手中出现一道打鬼棒。
 

    只见打鬼棒往前一扬,将指在她面前那一柄灵炁化成的利剑抽散,身形往后一退,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谢予安
 

    妙清道人面上有几分惊疑,不知此人为何提起谢予安,还唤他一声府君。
 

    更甚至,说起谢予安,她瞧着自己的眼里簇着几分火,一瞧便是个性子犟的,又倔又犟。
 

    “你认得吾徒”妙清道人再看潘垚手中的那根打鬼棒。
 

    只见棍面光滑,打邪灭巫朱元帅,行刑拷鬼孟元帅,这几个字龙飞凤舞,隐隐有功德之光。
 

    可见此人年纪虽小,天资却不错,且修的是正派功法,行的是惩强扶弱之道,这才修得这一法器如此有灵。
 

    钰灵心口的那一个丐字,妙清道人自然瞧到了,如今再瞧这一个打鬼棒,他心中明白,钰灵不是面前人所杀。
 

    这般行事的人,做不出这般折辱之事。
 

    有折辱之意的人,定是和钰灵有旧怨。
 

    可他还是恨,还是迁怒,恨这人眼睁睁地瞧着他的钰灵身死,眼睁睁地瞧着人在钰灵心口落下一个丐字。
 

    这便是错,是过,是罪
 

    认得谢予安又如何,如今,便是谢予安都尽在他手中,只等着他心剑修成,一举斩杀邪神,功德加身,修得人仙之位。
 

    潘垚呸了他一声,“你才不配做府君的师父”
 

    妙清道人也阴着脸,“小丫头,我没空和你闲话家常,如今是我在问你话,你再不将事情一一道来,就休怪老道我手下不留情,外人道我以大欺小了”
 

    潘垚没有理他,手中的灯笼重新化作了盘龙镯子,龙首咬着龙尾,那一只蝴蝶却没有再入灯笼,她握着打鬼棒的手朝蝴蝶探去。
 

    蝶翼颤颤,落在了潘垚指尖之上。
 

    潘垚抬起头,目光看向了远方,“原来,一开始您便告诉了我如何做,是我愚笨了,这时才想明白。”
 

    蝴蝶又震了震翅膀,似在附和欣慰。
 

    妙清道人心下有不安,也看向了远处。
 

    只见除了如鬼影摇晃的山峦,再有便是笼着夜色的一片天,天幕是幽蓝之色,蜿蜒了山峦的形状。
 

    夜色将去,日间将来,天边有些许明亮之色。
 

    谁
 

    这是和谁在说话。
 

    潘垚看向妙清道人,神情认真,“没有人害了钰灵小姐,是她自己害了自己,道长你也一样。”
 

    随着话落,潘垚打鬼棒一扬,朝鬼影山的湖面扬去。瞬间,打鬼棒上的诛邪诸字如莹光落下,切断了蒙昧着水下诸尸的障眼之法,它们停了血雾和尸气朝水下秘地涌去的轨迹,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白眼仁的眼中有了眼珠,先是缝大,再如豆大最后,黑得如墨的瞳孔遍布眼睛,他们仰贴着水面,各个朝妙清道人瞧来。
 

    妙清道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这是不可能,不可能。”
 

    鬼影山上的树如鬼影一般,数以万千的朝妙清道人卷去,与此同时,湖泊中起了大浪,尸山裹挟着滔天的怨怒之意朝妙清道人压来,以人力无法抗拒的姿态。
 

    只瞬间的功夫,掐着法诀的妙清道人便被这鬼影缠上,湖水倾覆。
 

    潘垚瞧着湖水之中,妙清道人甩着拂尘,莹光道法一道一道打出,可那光亮却只如凄冷夜晚上零星的一点星光,照不亮黑夜,驱不散寒冷。
 

    他也如坠入泥潭之中一样,越挣扎,越往下沉。
 

    最后,潘垚的目光落在那微微振翅的蝴蝶身上。
 

    不记得谁说过这样一句话,风能吹起一张大纸,卷着枯叶枯枝往前,簌簌而响,可它却卷不走一只振翅的蝴蝶。
 

    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屈从。1
 

    不屈从
 

    冬风是这样。
 

    湖底无辜死去的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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