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堡的地形是平原。
附近除了一些丘陵外并没有太多山地,这种一望无际的平整曾塑造出特兰西亚最繁华的地带,然而接连不断的灾难却让这里越发凋零。
但反过来说,在一片已经被反复蹂躏的土地上进行战争也是有好处的,那意味着交战的双方不必再考虑更多,尽情厮杀就行了。
远方猩红堡的小夜曲结界正在恢复,在头顶那散发紫色光芒的星界之创的照耀下,能看到猩红色的结界已经聚拢到三分之二,将整个城市废墟笼罩大半,让豺狼人先锋组成的浊流再无法轻易越过被忠勇之士守卫之地。
然而剩下朝向西侧的三分之一依然战事焦灼,混乱狂暴的豺狼人之潮正在冲击它们最后的破城希望。
一旦让小夜曲结界再次合拢,它们就会永远失去踏入这里的可能。
但就像是冲击礁石的潮水。
任由它们如何疯狂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战场宽度就那么大,豺狼人的数量优势在小夜曲结界逐渐合拢的情况下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吸血鬼们已经赢了。”
苍鹫骑士瓦兰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这个粗俗但悍勇的骑士颇为不爽的看着远方那战场,他对身旁整装待发的同伴们抱怨到:
“我们还是来晚了,本想做个人情给那个狡猾的墨菲,但现在即便没有我们,他们依然能守住自己的废墟城市。”
“往好处想想,大人。”
瓦兰德身旁一个和他一样高大健壮的翼骑兵队长咧嘴说:
“这证明血鹫氏族虽然遭受重创但依然强大,伯爵不是已经决定要和他们结盟吗?结盟这种事谁会找一群懦夫和弱者啊?
黑灾要来的情况下,他们越强对我们越有利,就像是两支虚弱的狼群融合在一起就能重新称霸森林。”
“就特兰西亚这鬼样子,成为这里的狼王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呢?”
瓦兰德骑士另一边,他的妻子,个头只比瓦兰德矮半个头,如“巨人”一样的桑妮夫人将自己的发辫盘起,把飞翼战盔扣在头上又将马战用的凶狠长柄战刀提在手中。
她不屑的说:
“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如今都是舔舐伤口的孤狼,想要重建狼群的第一步就是在双方都虚弱的时候再打一架好选出狼王。
他们比我们更强,而你们还觉得这是好事嘁,愚蠢的男人。”
来自翼骑兵智囊的鄙夷让周围的骑士们非常尴尬。
好吧,作为山民和蛮人的混血后代,西柯翼骑兵们继承了双方的勇武和力量,但智慧这东西似乎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们,而他们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那些东西。
就跟脑子一样!
他们不是没有,只是懒得用,所以保持着九成新的高品质,异常光滑足以保证任何知识都可以顺滑的从脑子表面滑出去不留一丝智慧的痕迹。
“上马!准备冲锋!”
尴尬的苍鹫骑士不能对老婆发火,不只是因为老婆这会还怀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更因为他是个尊重妻子的好男人。
嗯,当然也和真动起手来他大概率打不过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桑妮夫人可是西柯翼骑兵中的天才。
她的武技和骑术是上一任西柯伯爵兼骑兵统帅亲自教导的,而作为山民传承的山林祭司,桑妮夫人还能使用一些古老传承的自然灵能战技,这让她成为了现在仅剩下的翼骑兵中的佼佼者。
不过聪明的女人总是不会在外人面前给自家男人难堪,因此桑妮夫人也很快翻身上马,将战盔面罩拉下遮挡住脸部。
瓦兰德骑士拍了拍自己的战马“寒风”。
他踩着马-->>
镫翻身骑上,又从自己的骑士学徒那里接过自己擅用的骑枪,因为其身高达到了2.5米的夸张程度,导致瓦兰德的骑枪长达三米但依然被他如捏着一根木棍一样捏在手中。
标准的翼骑兵不只有用于冲锋的骑枪,他们会在背后留一把砍杀用的长战刀,马兜里放置两把破甲锤,在上一任翼骑兵统帅进行了改革之后,原本作为远程的破甲弩也被换成了更实用的短管轰击枪。
在执行特殊任务,比如今晚以500骑士冲击两万名豺狼人这种自寻死路的恐怖战术时,他们还会额外在马兜中放置一些炼金爆弹用于重逢时的杀伤和撤退掩护。
这么多武器都要胯下战马承载,而且战马本身也是披着重甲的,这足以证明这些翼骑兵的战马只是看起来像马
它们的内在几乎完全是另一种东西。
在山民们古老的传说中,这些被叫做“影鬃”的战马的源头据说来自于卡斯蒂亚半岛的精灵们,在那些真实性存疑的传说中,这些战马是被精灵德鲁伊们用特殊的方式驯养出来专门供给精灵游侠们乘骑的。
它们落入山民手里只是个美丽的邂逅。
但这并不妨碍在数百年之后,因为耐力和负重性都超强的影鬃战马的存在才催生出了西柯翼骑兵这种恐怖的兵种。
“缓步向前!冲锋预备!”
瓦兰德骑士以嘹亮的声音下达命令。
他催动胯下雄壮的伙伴让它漫步向前,其他骑士们也去掉了夜色下的伪装,以成排的姿态跟随着指挥官向前慢慢加速。
翼骑兵们银灰色的板甲在星界之创的紫色光芒照耀下反射出怪异的光,就像是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晦暗的披风。
他们非常沉默的跟随着大集群的前进而前进,500名重装骑士在前方作为指引的20名队长的带领下以各自的节奏推进。
他们要在墙式冲锋完全启动前排列好阵势,而他们的战马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热身”,通过近千米的道路来从慢跑进入冲刺,再进入全力冲击的三段加速。
这也是影鬃战马唯一的缺点。
它们本身的体重让它们很难和猎巫人的狩魔战驹一样瞬间启动,它们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真正冲起来,但请相信,一旦它们完全冲起来的时候,这片大陆上能挡住它们的东西就很少很少了。
最少在过去三百年里,在西柯翼骑兵和无数敌人的“碰撞测试”进行到现在为止,翼骑兵们依然骄傲的保持着全胜的战绩。
当然,这仅限于面对面的勇士冲锋与搏杀,对于开拓军团畏惧他们的冲击而如懦夫一样使用了可悲的灵能瘟疫,从这些悍勇的重骑兵手中偷走了胜利,那就是发生在两年前的另一个糟糕的故事了。
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每当想起西柯城落陷之日号称“绝不后退”的翼骑兵们溃败时的场景,此时作为冲锋锐矢的瓦兰德骑士依然会涌起阵阵羞愧。
他知道那种耻辱的回忆会伴随自己一生,他也可以肯定,这种羞耻同时作用于此时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所有兄弟姐妹们心中。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战斗结束前从战场上逃走!
哪怕那是出于老伯爵的最后命令。
在战斗与职责之中他们选择了职责,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成为了曾最被自己鄙夷的胆小鬼。
在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城市之后退入山林,却依然在属于自己的大地上与侵略者进行了两年的战斗,除了不愿意将自己的故乡拱手相让之外,恐怕也有那种耻辱的因素在生效。
所有人都对那一天的事闭口不谈,仿佛那已经成为了这支最后的翼骑兵的禁忌。
包括瓦兰德自己和他睿智又强大的妻子也是如此。
但那些东西是不能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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