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凤凰这个定盘星,剩下的两个人果然有了动作。
当然,表面上他们还是安安静静的。
“海娜”基地内部只允许内线通话,不允许其他任何不经审核的信号接入,是一座防卫严密的孤岛。
因此他们无法开启通信系统。
禁闭室内无遮无拦,只放着两把椅子,可以说是一览无遗。
他们只能交握着对方的手,用最原始的方法,借袖子的遮挡在胳膊上写字。
装了义眼的小青年冲劲大概是过去了,焦躁地抖着腿:“姓宁的疯了吧,怎么真的跟我们翻脸了?”
他们来前也不是全无准备。
大家一致认为,“海娜”和“磐桥”就算关系再差,也不至于马上撕破脸。
“磐桥”的人心是齐的,如果他们以为挟制住重伤的单飞白,就能彻底拿捏“磐桥”,未免太天真了。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一味的盲目乐观。
他们三人虽然和单飞白关系不错,却不是“磐桥”的核心话事人。
凤凰临走前,和“磐桥”二把手老于商量好了,她会在进入“海娜”基地前给他发送一个信号。
倘若他们失联超过三个小时,“磐桥”就要做好和“海娜”全面开战的准备,不做任何保留。
老于大名于是非。
作为仿生人,他那近乎完美的执行力能让他把“不做保留”这种事落实到极致。
在他们看来,两家关系早到了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地步。
现在“磐桥”已经失了先手,一味退让,只会让“海娜”得寸进尺,反过来吃掉他们。
可宁灼偏偏做了一个最糟糕的选择,摆出了一副真的打算借机铲除掉“磐桥”的架势。
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他们也难免惊骇。
毕竟真要撕破脸皮,单飞白未必会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三个。
被拖走的凤凰就是前车之鉴。
匡鹤轩看上去也没有很冷静,冒了一脑门子汗。
义眼小青年叫阿范,看起来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匡哥,你说,宁兔子不会男女通吃吧……外面都说他,都说他长成那个样子,肯定——”
匡鹤轩听得肝火上行,手指尖蜷曲了好几下才忍住抡阿范一巴掌的冲动:“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话虽如此,匡鹤轩脸都憋青了,抿了抿嘴,起身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让他失望的是,这里隔音效果实在一流。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过度的安静让匡鹤轩的情绪更坏了。
他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心焦得坐不住,在拷问室内踱来踱去。
阿范哭丧着脸:“匡哥,你别转了,我头晕。”
匡鹤轩转了好几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重新坐定,死死抓住了阿范的手腕,写道:“过去多久了?”
阿范定了定神:“这里没表。”
匡鹤轩想了想:“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了吧。”
阿范表情紧张:“那二哥他们快要来了?”
匡鹤轩闭了闭眼:“我的意思是,我们想个办法杀出去,里应外合吧。”
闻听此言,阿范的手立刻僵住了。
他的义眼慌张地左右转了好几圈,又马上垂下,像是怕被周围无形的监控察觉到自己神情的变化,出卖他们现在正在讨论的机要。
他垂着眼皮,快速写道:“匡哥,我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也不能真的当柴白白烧了!”匡鹤轩越说越确定,“他们打定主意撕破脸了,咱们还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吗?”
阿范:“……不是说好失联三小时,二哥他们就会打进来的吗。”
匡鹤轩:“二哥也交代过我们,别死脑筋!等二哥动手,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拿住做人质,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我们早点发难,抓住时机,叫他们从内部乱起来,二哥再动手,不是更容易么!”
阿范愣愣望着匡鹤轩。
呆了好久,他才犹犹豫豫地写:“凤凰姐不在,就我们两个?”
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匡鹤轩似乎真的着了急冒了火:“那怎么办,坐以待毙?”
阿范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哥,我听你的,我们怎么干?”
他们花了20分钟,简单拟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进来前被人搜过身。
“海娜”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发现携带武器直接打死,他们当然不会抱着侥幸心理非要找这个不痛快。
这也有好处。
只要外面不打起来,“海娜”就不会荷枪实弹认真提防他们两人。
可他们不能和外头蹲着的“磐桥”差太久动手,最好能提前个7、8分钟。
到时候,他们发出一些动静,骗附近的“海娜”队员进来,由擅长近身格斗的匡鹤轩动手,抢夺他身上的装备,然后尽最大可能在楼里打游击,利用复杂的房间和地形作掩护,收集武器。
只要拖上五分钟,搅得“海娜”内部手忙脚乱,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商定好计划,两人便绷紧了浑身肌肉,装作刚才商讨一番,决心放弃抵抗的样子,一面演着垂头丧气,一面在心中默默计时。
时间渐渐流逝到他们想要的那个点了。
匡鹤轩沉一沉气,给了阿范一个眼神。
阿范便老实地闭起眼,胸口大幅度起伏起来。
匡鹤轩站起身来,甩开膀子哐哐砸了两下门:“喂,有人吗?”
当然是无人回应。
这在他们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