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鲸南去 作品

第79章 (二)调查(第2页)




    笑到临头,他又收敛了神情。



    下意识的,他并不想任由自己在单飞白面前这样“放肆”。



    宁灼的直觉类似于动物,他对“危险”向来敏锐。



    只是他好奇,单飞白已经被自己断了后路,被自己逼成了共犯,“磐桥”和“海娜”的合并也已经完成,两者别别扭扭地逐渐有了血肉联系,想要分开,已经不易。



    单飞白对他来说,究竟“危险”在哪儿?



    宁灼的心思再沉重复杂,也是从不表现在脸上的。



    他点评道:“真够不要脸的。”



    不知道怎么的,单飞白就喜欢听宁灼骂自己。



    他不仅不当真,不生气,还觉得好笑好玩,听起来痒酥酥的,还想要再摸他一把,逗他一句,让他多骂两声。



    单飞白知道这样挺贱,但他控制不住,就是想要在他面前摇头摆尾。



    他摸索来、比较去,觉得宁灼更喜欢这个性格的他——小时候那个粘人嘴甜的“小白”。



    宁灼喜欢他乖,单飞白就真的把自己的一部分变成了那个样子。



    从十三岁开始,一个“小白”就活在了他的体内,和他一起茁壮成长。



    但单飞白知道,仅仅那样是不够的。



    会撒娇的小少爷留不住宁灼的目光。



    只有让他疼了,他才能记住自己,看到自己。



    他带着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劲儿,就这样蛮不讲理地在十八岁的年纪,又一次闯进了宁灼的生活。



    谁想到最先沦陷的,还是他自己。



    那边厢,宁灼打开了一口旧日的藤箱,取出了一条明显见旧的鞭子。



    自从和十三岁的单飞白撕破脸皮,用鞭子把他的背带裤直接抽断半副后,宁灼就再没用过鞭子。



    他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后来每次握起鞭子,眼前就影影绰绰地浮现出小白的一双泪眼。



    宁灼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叫小白的小鬼魇住了,邪门得很。



    他脱去白西服,用清水仔细冲洗陈年的鞭子时,竟然在鞭梢处找到了一小块暗沉的血迹。



    宁灼的手稍稍一顿,用指腹在上面摩擦了两下。



    ……血液已经渗入了纹理,清理不干净了。



    宁灼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提着鞭子走了出来,迎面遇上了笑嘻嘻的、长大了的单飞白。



    他又是一别扭,用鞭梢抵上了他的脸,示意他转过去:“背过去。我不打你的脸。”



    单飞白顺从地背过身去,小声提醒:“重一点哦。”



    “脱衣服还是不脱衣服?”不脱的话,伤口会粘连在衣服上。



    单飞白不假思索,口吻是带点委屈的撒娇:“不脱!你还想打我几鞭子啊?!”



    他们做事永远追求周全,不会多余问“会有人脱了你衣服验伤吗”的问题。



    抽人这件事也是讲逻辑、有学问的。



    没脱衣服,极有可能就是在盛怒之下,随手抽了一鞭。



    如果打人者要求被打的人把衣服脱了,那肯定不是一鞭子能解决的事情。



    ……



    完事儿后,两人躺上了同一张床。



    宁灼听着耳畔传来单飞白轻轻的吸气声,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句“同居”。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宁灼面无表情地照自己大腿捏了一记。



    这力度足够他腿上冒出半个巴掌大的淤青。



    宁灼检讨自己,发现自己最近的心思游移得太过频繁。



    这不是个好兆头。



    计划已经开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要时刻保持清醒,决不能有任何懈怠。



    在疼痛中,他转头看向了单飞白,发现这小崽子倒是没心没肺,吃了痛,居然还能睡着。



    宁灼也跟着他合上了眼皮。



    不久后,他忽然感觉房间角落里的某处微妙地亮了一下。



    那一下亮得飘忽轻微,鬼火似的。



    像是领地被侵入的兽类,宁灼骤然翻身坐起,四下打量。



    可那亮光闪了一瞬后,便消弭无踪,再寻不着。



    宁灼赤脚站在地上,警惕地环顾一阵,又轻捷无声地转到单飞白那边。



    一番搜寻,他并没有找到光源的来源。



    宁灼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住着无数血淋淋的幻影,极有可能是自己又神经过敏了。



    怀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疑影,宁灼重新上了床。



    两个小时后。



    单飞白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压在了枕头上,一条沉甸甸的长腿直接骑跨在了宁灼腰上。



    即使被压醒的宁灼踹了一脚,他还是睡得香甜无比。



    他眼底的电子横纹诡异地闪了一瞬,只是光芒细微,被枕头彻底吸收,无人注意到。



    ……



    远在百里之外的“调律师”对面前的主顾摆出一张客套的热情笑脸:“这边已经成功对接上了。这是一次性控制器,请您收好,欢迎下次惠顾——”



    几日过去,本部亮已经自内而外地呈现出了破败相。



    家道中落,且是一落到底,他再也没有“下次惠顾”的机会了。



    本部亮握紧了手中的控制器。



    他不知道是谁害了本部武。



    据他所知,在本部武无端从监狱消失前,是宁灼距离他最近。



    本部亮知道自己这叫迁怒,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儿子生死不知,八成是已经死了。



    阿武生前不是挺喜欢那个“宁灼”的吗?



    那自己借刀杀人,把宁灼给儿子杀了,送下去,配做一对,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