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原的商人说大康的一个簪子都大几十两。”巴虎疑惑,难道他受骗了?
蜜娘再看翠绿的坠子,绿松石有她大拇指指腹那么大,在太阳下尤其炫目,垂在衣领上很是添彩。
“应该是我没见识了。”她讷讷道,一个绿石头要七八十两听着很贵,但跟她看过的富家太太头上的簪子相比,听着也不算离谱。
巴虎攥了一把的银角子,摊着手掌给推成三堆,“其其格和吉雅一人一个带铃铛的小银镯,你一个银发簪。”
蜜娘想说她用木头簪子就行,但在瞟到巴虎脸上的笑时把话咽了下去,手上又推了两个银角子过去,桌下的腿勾住男人的脚,眼里也带了勾子,“我也要个带铃铛的银镯子,带脚腕上的,细的。”
手腕一抖,掌心的银角子噼里啪啦砸在了桌子上,又蹦到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孩子,不等睁眼就张嘴嚎。
男人长叹一口气,“听见了,知道你醒了,这就来抱你。”
磨人精。
“人家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了还不准哭啊?”蜜娘翘着脚没动,等巴虎一左一右抱了两个娃过来,她在其其格眼下一揩,一丝水意都没有。
“小丫头,你的哭声对你爹都没威慑力了。”
“还是有的,这不就屁颠屁颠把人给抱怀里哄了。”巴虎笑言,等蜜娘到灶房里看火去了,他眼疾手快地在其其格脸上亲了一下,看吉雅盯着,他也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
“其其格,我跟你打个商量,回古川了我给你买个带铃铛的小镯子,你想哭了就摇铃铛,能不能别张着嘴干嚎?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张嘴一哭,嗓子眼都露出来了。”
…
秋日天黑的早,饭好也到黄昏了,巴虎叫上朝宝、希吉尔和金库老伯一起围坐在炉子边上吃羊肉锅子,锅边贴了一圈金黄的豆腐。秋风瑟瑟的傍晚,一锅香气扑鼻的羊肉,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吃到最后再下一盘手擀细面,冒一头的薄汗,出门时秋风带走身上浸的肉香,回去钻被窝里睡一觉,又有精力迎接随之而来的迁徙了。
巴虎要带上朝宝去寻放养的马群和骆驼,今年他没去看过几次,离开前对蜜娘说两三天回来是正常,三五天回来也是正常。
蜜娘提前给他蒸了一锅米糕,这次没用驼奶,她用黄油代替了,蒸出来的米糕味道更香,比用驼奶蒸的更有嚼劲。除了米糕还煎了一铁板的香煎豆腐皮,两张半臂长的豆腐皮用黄油煎出一层焦壳,豆腐皮上铺上薄薄的米饭、卤牛肉、豆腐碎、菌子粒、葱花,最后两张豆腐皮合在一起,巴虎带走当菜吃。
正如巴虎说的,他是第五天的黄昏回来的,仅是找骆驼群他都找了两天,找了骆驼又去找马。
“明年要驯马,性子跑野了。”往回赶的时候还有马撂蹄踢他,得亏他防着在,否则就要断条腿。
“驯马?那骆驼呢?”
“骆驼还好,除了发情期的公骆驼,其他时候骆驼性子温顺,而且骆驼跟牛一样,成年之前会打鼻环,好控制。”说起驯马,巴虎掏出他压箱底的牛皮棉裤,屁股后面磨破了又打了厚厚的补丁,裆部也塞了齐腿弯的棉花和粗羊毛。
“这是裤子?”蜜娘惊愕,可太奇怪了。
巴虎嗯了一声,“我有个小叔,亲的,跟我家老头子同父同母,十七八岁的时候驯马,地上没清理干净,也是倒霉,刚好插在一根树枝上。”他撇着腿皱着眉,“就是这个地儿,救活了但伤了子孙根,快要过门的媳妇也另嫁了,要不然怎么都轮不到我爹当族长,听说我阿爷还活着的时候很是瞧不上他。”
“在他之后,我们驯马都要做个大裆牛皮裤子,里面塞上厚实的羊毛和棉花。”屁股后面磨破露出屁股蛋子都行,唯独前面不能马虎。
“那小叔现在可还活着?”蜜娘心里冒出了个想法。
“活着,养了不少的牲畜,也在戌水住。”
好吧,蜜娘唾了一口自己,是她的想法太阴暗了。
她接过巴虎手里不成样的裤子,“我给你再重新做一条,这条破破烂烂的不要了。”
巴虎看出了她的意思,故意说:“你别怕,我有儿有女,就算出事了也不怕绝子绝孙。”
那可不行,蜜娘斜了他一眼,伸手做了个揉的动作,“保护好了,我还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