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虎,你快点。”蜜娘换好了衣裳从屋里出来,站在灶房门口催:“就两个碗,你怎么洗老半天?”
巴虎叹气,他想洗干净点不行啊,“走了,我去赶车。”他走出门了又返回来把大黄栓了绳给带上,他不能全天陪着她,但大黄是个闲着没事干的,在家也是带着巴拉和阿尔斯狼去雪地里撒欢,都玩野了。
河道里堆满了雪,不到来年四月份化不了,巴虎揽着大黄对车里的人说:“今年不能带你在河道上滑冰了,等明年回来再给你补上。”
蜜娘也记得这事,但从知道肚里怀了娃就绝了这个念想,“行,明年你教我滑,你会滑吧?”
“会。”巴虎说的肯定,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他有些年没在冰上打过出溜滑了,十岁之后就没那个闲心。他想着找机会练练,免得到时候上场再滑摔了,影响他在蜜娘眼里的形象。
到了救济院,房前屋后已经挤满了人,巴虎带着蜜娘和大黄去找了木香她们几个,打算等夫子来了再走。
“怎么把大黄也带来了?”木香问。
“它也是从中原来的,虽然是狗,但也不能把它漏了。”巴虎满口胡言,蜜娘怀孕的事也只是两人私底下的猜测,更何况月份还浅,不打算往外说。
婉儿跟巴虎打交道的次数最少,依稀记得他是个喜欢狗子不爱跟人说话的,今天听他这么说,更觉得性子古怪,竟然要送狗来听课。
“恐怕夫子不会许它进去。”婉儿说。
“卧门口或是墙边也行,待会儿我跟夫子说一声。”巴虎没当回事,见蜜娘被莺娘那小丫头拉着叭叭说个不停,他也没去打扰。
“前几天下暴雪你们这里可有受到影响?”巴虎问木香。
说起这个,几个人的神色都有些萎顿,她们六个人的羊都还挺好,但有几个人的羊被冻死了,也有生了病病死的。
“喂羊的干草消耗了不少,雪太大了,羊出去也找不到吃的。”分给她们的干草都是官府发下来的,不多不少,按衙役的话说就是够她们的羊熬过冬天。
盼娣最愁,因为她的羊肚子最大,当初只有她坚持用借来的种羊配种,她怕因为草不够吃,母羊生产的时候会劲儿不够再难产了。
“你家冬天可要帮工?我也不要工钱,给捆干草就行。”盼娣问。
蜜娘听了她的话住了声,看巴虎朝她看过来,她出声说:“冬天活儿少,家里还养了九个男仆。”
盼娣对着蜜娘还心虚呢,也没脸强求,只好讷讷地说:“那算了,我再找找好了。”
巴虎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想着蜜娘一直惦记着她们,难得多了句嘴:“今年冬天雪太大,恐怕很少有人会卖干草。要是草不够了,你们看到谁家放牛马出来吃草,就赶着羊过去混一嘴。或者是去磨豆腐的人家里去买豆渣,我们家的牛羊每隔三五天都会买几桶豆渣回来喂。”
其他几个人面上一喜,刚想问还能给羊喂啥,就听一击锣鼓响,是夫子来了。
一行二三十人,巴虎扫了一眼,有几个眼熟的,竟然就是当地的老牧民。他低头看了眼满脸兴奋的蜜娘,心想还不如自己带回去教。
“按之前分好的,排好队进屋,别挤别吵。”
“蜜娘,你跟我们是一起的。”木香拉着蜜娘,蜜娘牵着大黄,慢吞吞地往屋里挪。
“那谁?你牵着狗是咋回事?”衙役喊了声,进屋的没进屋的都往一处看。
“狗也是跟我们从大康来的。”蜜娘红着脸嚷了一声,“衙役大哥你放心,大黄挺听话的,绝不会打扰夫子讲学。”
不是,上面的政令是让从中原来的人都学会蒙语,可不包括狗。
“你先进去,我来想办法。”巴虎看见扈县丞了,他牵过大黄站到一边。
“要不你把大黄牵回去吧。”蜜娘低声说。
巴虎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有大黄跟着,其他人见了会主动避开蜜娘,免得她被挤着被撞了。
“你搞什么?人念书把狗带来是哪个意思?”扈县丞见巴虎牵着狗往他这边走,没好气地骂:“你念书的时候同窗是狗还是你是狗?”
“我也没办法,这狗是跟蜜娘一路走来的,黏她黏得紧,蜜娘在家它还能老实待着,蜜娘不在家它就不安分,生怕蜜娘把它丢了。”巴虎端着一张嫌弃又无可奈何的嘴脸。
扈县丞低头看狗,大黄站在巴虎腿边,眼睛却是巴巴盯着屋里的方向,确实如巴虎所说。狗是个好狗,但那也不成,虽说夫子不是正经的夫子,可狗跟学生同坐一室,说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要不我把大黄给栓门口,让它靠墙根卧着睡觉?”巴虎降低要求,但他低估了在读书人心里私塾有多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