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虎醒时听屋外的风声小了许多,他起床穿了衣裳先把尿桶给拎出家门倒了,外面的雪终于停了,天上隐约还能看见太阳的金光。
外面没被清扫过的地方,积雪齐半个小腿深,羊圈外每天有牛羊踩踏,昨夜落的雪层下面是结了冰的硬疙瘩。巴虎去了羊圈把牛羊都给放出来,缩在后面不出来的他也跳进去给撵了出来。马和骆驼会在雪层下翻草根吃,牛群和羊群挤挤攘攘地过个两三遍,地上的雪就化水了,它们跟在马和骆驼身后,一天总能混个半饱。
“东家,起的早啊。”朝鲁大叔深一脚浅一脚过来,呼着白气说:“你这病也好了,我们不用再避回家吃饭了吧?”
“唔……”巴虎犹豫了一瞬,点头让他们晌午都留下。有了蜜娘之后,他挺乐意两个人单独吃饭的,说话也方便,而且做这么多人的饭也累。
“这样好了,西厢房还空着,你待会儿带人给收拾出来,晌午就把火炉子给搬过去,以后你们九个就自己做饭自己吃,我和蜜娘不跟你们一起了。”
朝鲁“啊”了一声,看巴虎神色认真,只好不情不愿应了。巴虎两口子厨艺好,做饭又舍得下料,比自个家里过节吃的还好,朝鲁是不乐意分开吃饭的,而且还得自己做,麻烦。
说着话其他八个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巴虎放下手里的木铲,也打算进去煮饭了。
“你们早上都是吃了饭来的?”
“吃了点干饼子,东家你多打桶酥油茶,我嘴里干得慌。”朝鲁说,看巴虎绕过院墙去了前门,他才把分开吃饭的消息给其他人说。
“我算着早晚有这一天,自己做饭就自己做饭吧,老头我手艺还行,以后就我来做。”牧仁大爷赶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先说话,其他人掌管厨房他也不放心,要是有人拿了主家的肉粮回家,开了头可就刹不住了,吃亏的还是巴虎。
朝鲁瞪眼,他本还想推让一下,只犹豫了一瞬就失了先机,只好支吾着说:“行,你的手艺我们也是知道的。”
其他人相互看看,也都点头说好。
一下又一下的捣捶声吵醒了炕上的人,蜜娘卷了被子在炕上滚了两圈,隔着墙问:“今早吃啥?”
“你想吃啥?煎一盘牛肉饼再炒碗豆芽?”从入了秋,家里的素菜就是泡发的豆芽和夏天晒的菜干以及菌子。
“行。”蜜娘又躺了一会儿才爬出被窝穿衣裳。
“雪停了啊,可算停了。”满目莹白的积雪,刺的人睁不开眼。蜜娘跳着脚进了灶房,舀洗脸水时看到巴虎下巴上的牙印,她敛眉一笑。
“你再在家屋里窝两天好了,免得别人看了笑。”
“可得了吧,我已经见过人了,不怕人笑。”巴虎捅了下火,他在屋里憋的都要长毛了,宁愿被笑也要走出家门。
“对了,以后就我俩单独吃饭,朝鲁他们搬了火炉子去西厢房做饭,你每天把他们一天要吃的肉粮给匀出来,先一天晚上给放西厢房去。”巴虎肯定不会傻到一给给一堆,以前无所谓,他现在有家有室要攒钱啦。
“好,这样一来你我都轻松。”灶台上有碗冒着白雾的清水,蜜娘端起来刚想试试温度,就听男人说:“不烫,喝吧。”屋里有了动静他就倒了开水晾着了。
“今天天好,吃了饭我们撒网捞鱼去,你去不去?”
“去,我还没见过冰面上捕鱼的。”应该说她都没见过能走人的湖面,岭南的冬天湿冷,很少下雪,下了雪不到一会儿也就化了。
牛肉饼煎好起锅,巴虎烧火,蜜娘倒油下豆芽,几下翻炒就起锅装碗,锅里添了水,给朝鲁他们准备的酥油茶温在锅里,两人先吃饭。
饭后,巴虎给勒勒车的车轱辘缠上木刺,一辆是给蜜娘坐的,另一辆用来装渔网和鱼。巴虎喊了个叫朝宝的年轻小伙赶车,天上的云层里漏下金光时,三人出发。
去瓦湖的路上不止他们一家,雪地上已经有了数条车轮印。蜜娘坐在勒勒车里听到有人在给巴虎打招呼,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耳熟,她推开门往外看,认出了人。
“大哥,你两个兄弟可回来了?”蜜娘打了个招呼,又给巴虎介绍:“你该谢谢这个大哥,你回来时听到的铃铛声就是他带人弄的。”
“小阿嫂别这么说,要不是看见你插的长杆,我也没想到这儿来,要说谢,我们也该谢你。”男人笑了声,“我兄弟都回来了,应该是在巴虎兄弟之后回来的,他们说回来的路上看到了车轱辘印,先跟着车轱辘印走才听到了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