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河边的人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巴虎提个篮子去河西边送饭,之后又牵了狗赶着牛羊出去吃草。到了晌午又是提了个沉甸甸的篮子,身后跟只屁颠颠的杂毛狗。等到黄昏,狗赶着牛羊先回去,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男人一手提挎篮,一手提奶壶,急匆匆地带着一身香味往河西边去。
“巴虎这是好事将近啊,除了打他爹,也就这几天看他走路带风。”
“也有点能耐,知道怎么哄骗小姑娘。蜜娘估计也是因为被他救了,才让他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临山的牧民都觉得蜜娘跟了巴虎吃亏了,小娘子长得俏,有胆有谋划,又肯吃苦,跟了巴虎这个挥拳向亲爹的男人以后恐怕要受罪。
但西边的难民可眼馋坏了,巴虎有上千头牛羊,家里养的还有仆人,这搁在大康也是个大地主啊。而蜜娘呢,是个险些失了贞洁的丧家女,也就长得俏了些,哪值得像个主子奶奶一样伺候着。
“你这几天倒是老实哎,干啥亏心事了?”木香见兰娘眼巴巴地盯着外面的两人,她轻踢了下提醒她注意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能干啥亏心事?”兰娘提高了嗓门,不满道:“我说话的时候你嫌弃,闭嘴不说了吧还遭你嫌弃,你省着劲管好你自己吧。”
木香被她的嗓门吓了一跳,撞邪了,一惊一乍的。
“你不对劲。”兰娘是怎样的人,这个毡包里住的心里都有数,木香更是撞见过她躲在外面听婉儿跟她阿奶说话,谁有个事她都要打听得真真的。蜜娘跟巴虎这几天打得火热,像宫里娘娘似的,一天三顿等着鞍前马后的小太监来送饭送菜,兰娘反常的对那两人提都不提,更不往旁边凑。
“你改性子了?有几天没见你琢磨你的姻缘大计了。”木香跟盼娣对视一眼,脑中火花一闪,大惊道:“从蜜娘被苏合掳走,你就这副样子,还躲着蜜娘!”要知道当初蜜娘只是找了个活儿,兰娘就狗腿地端饭挟菜。
“你别胡说八道!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木香还没说个所以然,兰娘就炸。她情绪异常激烈,眼神也跟着闪烁不定,但在触及盼娣思索的眼神时,她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之后立马恢复冷静,平复了情绪坐下来。
“我被吓着了,我一直以为苏合是个好人,但他丧心病狂地计划着要谋害蜜娘,我觉得我看不透人心,哪还敢提嫁人。”她着急解释。
“我记得那天晚上该轮到你去赶羊回来的,怎么是蜜娘去的?”要不是木香突然提及这事,盼娣都忘了这茬。
“我跟蜜娘换了,我肚子痛要找地方拉屎,就托她跟我换了一下。”说起这个,兰娘一副胆颤又庆幸的模样,“还好大黄跟蜜娘跟得紧,要是换我一个过去,我被苏合杀了你们都不一定找得到我。”
“不,要是事先不知道,事后也知道了,苏合不会害你。兰娘,你说漏了,你想想你刚刚跟木香是怎么解释的。”蜜娘突然出声,吓得兰娘一下子就蹦起来了,她眼神慌乱又强自镇定,但死活想不起来她跟木香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你说:我一直以为苏合是个好人,但他却丧心病狂地计划着谋划蜜娘,我觉得我看不透人心。”蜜娘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她听,问:“你从谁嘴里听说的苏合是谋划着要害我?盼娣你知道?木香呢?没人说过苏合是针对我吧?”
蜜娘记得她问巴虎的时候周围没旁人,之后除了跟赵阿奶提及过,没人知道苏合掳走她是为了报复巴虎。
“我不知道,难道苏合是针对你?他是跟着你过去的还是提前过去等着你?”盼娣忍不住搓了把胳膊,只是想想有个人暗地里监视你,大白天的,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要问兰娘了。”蜜娘跨过门槛走到兰娘身边,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是你跟他合谋要害我?你要害死我?”
“不,我没有,蜜娘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兰娘吓得眼泪直掉,“我是眼皮子浅,但真没害人的心,我缺心眼,但不心毒啊,我也是被骗了。”
兰娘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这才说起苏合找到她的事,就在蜜娘被掳走的前一天傍晚,苏合大摇大摆地过来喊走了她。
“那时你们都在,他喊我单独说话也只是打听我们次日要做什么活儿。得知轮到我去赶羊回来,他央求我跟蜜娘换一下,他说他想知道蜜娘为何会选择巴虎而不选择他。”
毫无疑问,兰娘被巴巴求了几句就答应了,一个深情的男人,哪怕深情的对象不是她,她也会被他的深情打动。
“我真没想到他会害你,在你被巴虎找回来之前,我还想着苏合会救你。他太会伪装了,他不止一次跟我们出去放羊挖菜,我哪想得到他会有这种心思。”兰娘哭软了身子,这几天她也吓得半死,心里满是庆幸蜜娘没出事,不然她身上可要背半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