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只要你来我家,总不会缺你的饭吃。”再多的她也没说,巴虎有些疑惑,以为她反悔了,也就没问。
“吃饭。”他搬了桌子去外面,豆粥,牛肉咸汤,酥油茶,奶疙瘩,这就是三个人的早饭。另外还盛了两小碗在一边晾着,等毡包里有孩子喊娘的声音,两人放下碗筷进去给娃穿衣裳。
艾吉玛听到第一声娘,眼圈就红了,等巴虎跟蜜娘进毡包了,他就忍不住掉眼泪,豆大的眼泪珠子掉进了红彤彤的豆子粥里。
其其格和吉雅有大半个月没见艾吉玛了,被抱出来认出了人就大声喊哥哥,小孩不懂事,指着他的红眼圈说:“哭哭。”意思是他哭了。
“再说话哥哥把饭吃完了,快来洗脸,洗了脸好吃饭。”蜜娘拿了湿帕子擦上小丫头的脸,趁机揪了揪她的小嘴。
这时外面急匆匆跑来个姑娘,看到院子里坐的人她松了口气,“小弟,你让我跟大姐好找。”她冲蜜娘和巴虎点了点头,“大兄,小阿嫂,艾吉玛跑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他愿意来就过来,你可用饭了?没有坐下先吃饭。”蜜娘抱了其其格坐椅子上,端了碗喂她。
“家里做好饭了,我是来喊艾吉玛的。小弟,走了,回家。”
艾吉玛扭头,“你别管我,我不回,我晚上回。”
“别闹气,有事我们回去说。”她尴尬地走过来,蹲下身想抱住艾吉玛,却不想被他一推摔坐在地上。
“哎!”蜜娘见了叫了一声,刚想站起来去扶人,艾吉玛已经给拉起来了,只见他咬着嘴掉眼泪,但不肯走。抹掉眼泪哽咽地说:“你跟大姐嫁出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别管我,婶说了,只要我来就不缺我的饭吃。我现在给她家哄孩子,再长大就去放羊放牛,就像牧仁大叔一样,不会饿死的。”
他一提牧仁大叔他二姐的脸色就变了,斥他胡说八道。她留家里招婿,总能把他养大,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孤家寡人断子绝孙。
“别吵了,坐下好好说吧。”蜜娘出声,经艾吉玛的口,她才知道他大姐二姐商量的是留一个在家,招个河西边没家没业的男人过来,羊群夜里有人守了,家里也有男人撑门户,不怕有人起坏心来占便宜,艾吉玛也能去私塾里念书。
问题是艾吉玛家里也不富裕,羊群伺候的精细,但在经年累月的买药后,年尾交了岁供只够买口粮了。除了冬牧场的砖瓦房,生活条件还比不上河西边的新牧民,这样能招来什么样的男人?就是艾吉玛心里都有数。
“来我家吧,我家不缺他一口吃的,也能让他去念书。”蜜娘这才说,她也困难过,现在条件好了,供个七岁的孩子吃穿完全不是事,艾吉玛吃的甚至不如阿尔斯狼吃的多。
“您说真的?”不止艾吉玛愣神,就是他二姐都不敢相信,她家为难了好些日子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
蜜娘“嗯”了一声,“你们回去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商量好了让艾吉玛过来就行了。”至于家产怎么分她就不插手了。
两人愣愣地走了,蜜娘戳了坨粥递到小丫头嘴边,“人都走了,还看啊?”人小八卦心还强,人家吵架她看得起劲,喂到嘴巴的饭都不吃了。再看吉雅,已经吃饱坐地上抱狗崽玩了。
“我来喂,你吃饭。”巴虎趁着她们说话的时候不仅喂饱了吉雅,自己也吃饱了。
他指了下牧仁大叔旁边的毡包,说:“他要是来了,就把那顶毡包收拾出来让他睡,不能靠近我们。”他心里对于家的界限分明,外人不能靠近。
“随你安排。”家里家外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艾吉玛搬来跟以往也没区别。
艾吉玛是第二天被她大姐二姐送来的,三个人来了就跪下磕了个头,巴虎都惊得蹦了起来。
“不至于不至于。”蜜娘赶紧扶人起来。
“要的,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是救命大恩。”艾吉玛大姐比蜜娘还大,但说话已经用上了尊称。
夜里已经有不知名的男人来敲门了,姐妹俩整夜整夜的不敢睡,她们把艾吉玛安排好,就准备择人出嫁了。
租的羊还回主家,收的银子都塞给了艾吉玛,剩下的四十来只羊姐妹俩对半分当嫁妆带走。本来是都要留给艾吉玛的,但他不肯要,说羊都是两个姐姐在养,他也不会养,让她们嫁人的时候带走。
两姐妹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希吉尔就嬉皮笑脸的来告假,“东家,事成了来请你喝喜酒。”
蜜娘听出了意思,嗤了一声,“可真精,今天之前可没见他有那意思。”还不是见没小舅子拖累了。
巴虎笑笑,“世人都精,只是穷人跟富人的精不在一个层面上。”
蜜娘“呦”了一声,讽刺道:“以后谁说你嘴笨我都要打他嘴,瞧瞧这话说的,赶得上我老家山上的和尚说的了。”
巴虎努力板起脸装样子,“那你跟我学着点。”话一出口就后悔,这笨嘴拙舌的,上赶着当夫子,生怕撒过的谎能瞒住人了。
“哎呀,今天天好,我把狗拖到水里去洗个澡。”他赶忙打岔,快步往狗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