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已经开始献撞门羊了,巴虎护着看得兴起的孩子别被踩了。等新妇被迎上彩车,他被闹得脖子上架一个,胸前举一个,头被抱着,脸被挡着,成了全场最狼狈的人。有人见他衣裳都汗湿了,说帮他抱一个他还不肯,借口说孩子认生。他是怕有人趁乱把孩子给他抱走了。
跟蜜娘说的时候,她笑弯了腰,“不是临山的就是来接亲的,到处都是眼睛,谁能把你孩子抱走了?”
男人坐在骆驼上吹风,“那可不一定,我家孩子长得好,不定有眼馋的。”他看吉雅的头一点一点的,弯腰见他眼睛闭上了,抱着给转个身,让儿子趴在他身上睡。
“孩子困了,你要不下去坐车,车里没风。”盼娣、兰娘、白梅和莺娘在勒勒车里,他不好抱孩子坐进去。
蜜娘看看其其格,早上起的早,刚刚又闹腾了一会儿,看着也困了,她让巴虎先下去把其其格接着她再下。她跟他骑的骆驼是自家的骆驼,母骆驼后面还跟了两头小骆驼,出临山后碰到它们,其其格和吉雅高兴打招呼,它们毫不客气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跟来了。
“孩子睡了?我再给你们找辆车。”
“别,我们就坐这辆车,叔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们。”蜜娘忙阻止阿斯尔二叔。
“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招待好你们,哪能不招呼。龙凤胎啊?你们小两口好福气,孩子长得可真好。”男人是对着巴虎说的,想着男人之间有话聊,他又是送亲的人里唯一一个男的,路途又远,聊聊闲嗑也能打发时间。谁知道巴虎只是笑了下,把孩子递进勒勒车了就转身去骑骆驼。
他不信邪,“小兄弟,怎么称呼?巴虎,好名字……家里就养了四头骆驼……不止?哦,哦。”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没话了,心里想着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嘴拙的,坐到酒桌上劝酒那不是一劝一个准?
“巴虎,你可有喝醉过?”
“没。”巴虎撇开眼,这个方向他还没走过,想着好好看看的,挺烦有个不认识的人在一旁叨叨些没用的。但他知道好歹,不再像没成亲前遇到惹他不高兴的人就甩脸子走人,勉强应付着。
两人聊着干巴巴的话都觉得没意思,正巧队伍前面出现了一阵哄闹,阿斯尔二叔借口离开,之后没再过来。但他对子侄说:“送亲的人里,那个叫巴虎的男人估摸着酒量了得,你们晌午陪酒的时候小心点,别在自己家还被撂倒了。”
…
送走新妇的娘家人,阿斯尔的二叔满嘴的酒气,搂着他大侄子说:“你小子看着挺清醒,酒里兑水了?这干的可不地道。”
“我没喝酒。”一滴都没沾,“你从哪儿搞来的假消息,人家压根不沾酒,害的我们兄弟几个慌了半天,劝酒词都对了一肚子。”
另一边,其其格和吉雅上午睡了一路,回来的时候精神的能撵兔子,屁股上像长刺了在车里坐不住,蜜娘只好把孩子放出来交给巴虎带,她坐在车里聊天。
“阿斯尔家里的人都挺和善热情的,婉儿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盼娣见赵阿奶情绪不高,捡了话来安慰她。
兰娘也捡了高兴事说,“劝巴虎喝酒那阵笑死我了,那边的兄弟几个只差撸袖子上阵了,巴虎说他不喝酒他们都愣了。”
“他们应该是都喝酒的,见巴虎不沾酒,几个人愣是也没端碗,我注意到有个小个子好几次端起了酒碗,又尴尬地放回桌子上。”兰娘觉得有意思,吃饭的时候悄悄看了不少次。
“所以说啊,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家,阿奶你该高兴才是。”蜜娘也跟着劝慰。
“是该高兴,我就是有点拐不过来弯。”老太太叹了口气,“早晚有这一天的,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从小在眼皮子下长大的孩子,养了十六年嫁出去了,哪有不难过的。不过她也不想扰了孩子们的兴,调转了话头说:“你俩年纪也到了,也该着手找婆家了。”
盼娣和兰娘露出苦笑,“是该找了,这不是没瞅到合适的。”
赵阿奶:“让她们这成了亲的帮忙寻摸着,你们七个姑娘,四个已经嫁人,比才来漠北那摸不着北的时候可强多了。”
“现在还是摸不着北,只在晴天分得清东西。”盼娣打哈哈,看了蜜娘一眼,半真半假道:“倒也不急,我在家的时候哄弟弟妹妹哄厌了,现在这日子过的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先享受一两年,不急着嫁人生孩子带孩子。”
她的话刚落,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怔,就听巴虎在外喊蜜娘说其其格要尿尿,让她出来抱一下。
“看吧,有了孩子,跟小姐妹说个话都不清静。”盼娣挤眉弄眼地作怪。
“可不是嘛,巴虎有时也抱怨有了孩子愁人,绊腿还不得清净。”就一句话,外面又在催了,蜜娘赶紧蹦下车,抱上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尿尿的小丫头脸上又带上了笑,之后没再进勒勒车,坐在骆驼的驼峰里悠悠吹着风。
“咱们的骆驼也跟着去送嫁了,晌午可有吃好的?”到阿斯尔家后,是巴虎去喂的骆驼。
哪会没吃,一桶豆渣一包细盐,他还另外要了喜饼,饭后去牵骆驼的时候,它们还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