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狗活的还没有一年,甚至都没有名字,巴虎拍了拍覆上的黄土,把那根还沾着血的箭镞插在了湿润的黄土里,“大黄,阿尔斯狼,走了。长生天会保佑它的,等你俩以后遇见它,它会是个人。”
大黄磨磨蹭蹭的,仔细闻了闻箭镞上血的味道,悲鸣地叫了一声才转身跟巴虎走。
乱箭射死的,巴虎甚至不能给它讨个公道,回去之后他就给剩下的狗崽都取了名,脖子上还系了颜色不一样的绣线。
狗的记性比人好,离开那片土地,男人忙着驱赶牛群羊群,女人忙着照顾孩子老人,忙一天三顿饭,丝毫没受那晚的影响。而狗夜里还时不时惊醒,睡着了也会惊叫,白天里也安静了许多。
巴虎把被狼咬死的羊,被狗咬死的狼,被人射死的狼都剥了皮斩了块煮熟后喂给家里的狗,有别人家的狗来了他也喂,大斑小斑也跟在后面混了个肚圆。
一直到临山,家里的狗看到熟悉的地方才恢复精神气,惹事精和巴拉的伤口都长好了,惹事精没了一只耳朵也神气十足,它似乎是把那只没了的耳朵当成了荣誉。
至于巴拉,它是久经战场了,伤好后又混进狗崽群里一心疯玩,一点都没改变。
三月中旬出发,路上走了一个月,到临山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其其格和吉雅还差两个多月就满一岁了,还不会走,但放在地上爬得特别快。
“巴虎,我今天去放蜂箱,你把吉雅和其其格带去放羊。”蜜娘把一块儿大毛毡抱给他,这是四块儿铺在毡包里的毛毡缝接在一起的,专门给两个娃爬的。
巴虎答应的干脆,等蜜娘走了他也赶车拉着艾吉玛和两个娃,带着大斑小斑往羊群里去。今天有来还债的,大羊和小羊都有朝宝他们清点,他只拿个账本把还了债的人的名字给划掉。
“东家,你来看一下。”希吉尔喊。
“艾吉玛,你看着其其格和吉雅,别让他俩抓地上的草和屎蛋子往嘴里喂。”巴虎嘱咐了一声往羊群里走,听人说话的时候还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就看艾吉玛跟捡球似的,一趟趟拽着其其格和吉雅给拖回到毛毡正中间,一个拖回来了一个又爬走了。他看着都累。
希吉尔也跟着看,看看孩子又看看跟马赛跑的狗,“东家,你该找个像巴拉那样的人回来带孩子,一天到晚精力十足,别说两个孩子了,八个孩子都给你带得好好的。”
“嗯,等大黄这胎狗崽生了,看巴拉还带不带的过来。”巴虎把账本递给希吉尔,“出错了我找你的事。”
希吉尔欢喜接过,连连保证,可算是得到东家的重用了。
巴虎吹了个呼哨,跟狗比着跑的大黑马调头跑了过来,他一手抱个孩子,冲满头大汗的艾吉玛说:“你歇歇,我带其其格和吉雅去跑马。”
男人骑上马,把两个孩子放在身前,脱了身上的袍子把其其格和吉雅包在里面绑在他身上,看他俩的小脸上没有害怕,手舞足蹈的啊啊叫,心想到底是他的种,胆子就是肥。
但他也没敢跑快了,轻夹马腹,身后跟了一串狗,边跑边叫,马被刺激的也咴咴叫,跑快一点又被缰绳勒的不得不放慢速度。
马跑的还没狗快,其其格和吉雅一趟跑下来还激动的小脸通红,被抱下马还不乐意。
“马累了,让马歇歇,明天爹再抱你们骑大马。”他琢磨着今年就要挑出两匹小马,等其其格和吉雅四五岁能上马了,两匹小马长成大马也能上马鞍。
“马……”
“对,马!”巴虎抱着两个孩子瞅瞅,刚刚是谁说的话来着?
“来,喊爹。”他扭过两个孩子,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喊爹,喊了我就抱你们去骑马。”
“马——”其其格扯着嗓子喊,胖手指还扭着背后指着。
还真会说话了?这就会说话了?巴虎发愣,手上挨了一巴掌才回过神,是其其格扭着身子想爬过去找马。
“喊爹!”巴虎扔了个石头块儿把大黑马赶走,唤不回小丫头的神,只好逮着吉雅教,“儿子,你妹都会说话了,你会不会?来,喊爹,喊啊。”
吉雅就看着他,被喊急了就啊啊叫,推开他爹的黑脸要去找妹妹玩。
巴虎不得不认命,他大闺女会说话了,说的第一个字是马。
等蜜娘赶车回来,就见两个孩子喜笑颜开的朝她伸手,她咬着牙一下抱住两个,却看其其格指着马要过去,嘴里还嚷着:马马马……
“我闺女会说话了?”蜜娘惊喜的看着巴虎。
巴虎点头,是会说话了,但也只会嚷嚷着马,他在毡包里爬地上当马驮着两个孩子绕圈都没教会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