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点香,东西两翼烧着儿臂巨灯。
丝丝缕缕的凉气从屋角各处的冰盆中飘出,
食案上,珍馐美食具齐。隔着窗,竹影萧疏。
折枝和花蕊将湘妃竹帘放下后,便悄然退下,将屋舍留给两位主子。
谢风月跪坐于一张青玉食案后,见旁侧窗上照着灯烛黄光,光照着对面公子衍低垂的面容。
公子衍浓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阴影,而其下,修鼻朱唇,他相貌极为端正。远比谢风月在盛京中认识的所有世家郎君都要端正。
想来应该是遗传了他的母亲,王丞相她是见过的,他们父子模样并不相像。
公子衍也不像盛京其他郎君一般,吃穿用度奢华异常。相反,从谢风月认识他这些日子以来,少有见他铺张浪费,连出行都没有仆役小厮环绕,在这盛京简直算得上是个异类了。
公子衍感受到了女郎打量的神色,他亲自为她倒上了药汤。
这熨帖的举动,让谢风月受用了几分,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她带着帷帽不好进食,哀怨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谢风月无奈看着眼前美食不能大快朵颐时,公子衍将茶水挪到了谢风月眼前。
“我不想喝这个。”她语气算不上好,要不是他死皮赖脸非要在这儿用膳,她现在就可以解下帷帽,舒舒服服的吃饭。
“叶大夫说了,让你吃饭前将这汤药喝完,这样你进食时喉咙才不会痛。”他温和的笑回。
谢风月被他这笑搞得毛骨悚然,他不该在她甩完脸子之后,还能有这样神情的,这不像是公子衍的作风。
她别过脸去,将汤药端进帷帽内,浅浅尝了一口,酸涩之意立即充满整个口腔,酸的她不禁眯了眯眼:“够了,我觉得我喉咙并不是很疼。”
公子衍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蜜饯枣,献宝似的递给了谢风月。
“这个很甜,可以压住药酸。”
谢风月有些恼怒,她将蜜饯推远,神情认真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公子衍此时此刻心里全是对误解她后的歉意,他捏了捏衣角:“你如今是病患,我多照顾几分不是很正常嘛。”
“你莫要跟我东扯西扯,你一直留在我郡主府到底想干嘛。”见他说话毫无依据,谢风月是真的恼了,说起话来也是一丝情面都不留了。
谢风月觉得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对一个人好的,除非那人身上有可取之处,以前公子衍贪念她那张脸,她还能理解一二,可如今他还这样,谢风月就觉得心中不安了。
疾言厉色下,公子衍并未有丝毫变化,他依旧面带微笑温和道:“你不要动气,先将药喝了,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他每说一个字,谢风月的脸色就暗上一分,语毕后,她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下公子衍在原处表情的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他真恨不得能钻进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谢风月回房后,越想越觉得公子衍的态度微妙,可微妙在何处,她也是没有头绪,思来想去不如睡觉。
等她再次醒来时,眼睛已经能完全睁开了,皎洁月亮高悬于天际,如同一颗银白明珠,透出窗户投下柔和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