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赵书记,刘主任,你们来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要下炕。
赵书记忙开口阻拦:“林会计,你快别动了。我们又不是外人,这次过来就是来看看你的。你这么一折腾,可有悖我们此行的初衷。”
“对,林深,你赶紧躺着,不用顾及我们。”大队长也这么说。
刘慧芬这个妇女主任心里头不咋高兴,面上工作还是很到位的:“你躺着不用动。”
林深这才靠在被子上,虚弱地问:“您几位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林会计,这次刘桂花同志做的不对,我们已经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教育。并且,刘桂花会承担你这次看病的医药费。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这十块钱,就是刘桂花赔偿你的医药费。”
赵书记说话真的是好听。
要不是鹿小溪恰好听到事情经过,说不定就信刘桂花改邪归正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让你们这么上心。”林深把医药费的钱,推了过去,“这钱我不能要。我本身身体就不好,晕倒也不能全怪刘桂花。换成旁人也不会气一下就晕过去。”
刘慧芬脸色微微有些缓和。
王振国没忍住,跳出来说:“那怎么行?你都没钱买药,为啥不要这个钱?”
“看病吃药的钱我会自己想办法。这个钱我的确不能拿。钱要是还回去,我这心里觉得对不起我爱人。所以我打算把这笔钱捐给咱们大队的初中。另外……”
林深说着又咳嗽起来。
王振国看着他那小身板,真担心把自己咳嗽散架了。
“深哥。”
鹿小溪顾不得还把水递给大队长他们,爬上炕就给林深拍拍背顺气。
“另外,刘桂花同志的行为对我们夫妻二人的名声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今天上午我去镇上买药,听见旁人污蔑我儿子的身世。还造谣我爱人鹿小溪是个喜欢搞破鞋的女同志。赵书记,大队长,刘主任,我爱人十四岁下乡,到咱们河湾农场第五生产队来,很少和男同志讲话。因为担心我的身体,每天干完活回来,都舍不得离开我半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污蔑她的流言蜚语,我希望咱们大队能够严肃处理。查清楚谣言是从谁开始的,又是谁传播的。他们知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会毁了一个女同志,毁掉一个幸福的革命家庭。”
林深因为太激动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深哥,你别说话了。”
鹿小溪心疼的直掉泪,忽然,她的手被林深捏了捏,鹿小溪脑子蒙了下,随后明白过来,林深这可能又是装的。
鹿小溪:“……”
深哥真是个天才,装的都跟真的似得。
她都被骗过了。
刘慧芬脸上火辣辣的,又啥也不敢说,臭着脸站在那儿都没给林深和鹿小溪好脸色看。
大队长和赵书记对视一眼,赵书记说:“这件事儿一定会严肃处理。那林会计好好休息两天,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赵书记说的是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深说这话又咳嗽两下。
“那行,你休息着,我们就先走了。”
“小溪,出去送送。”
鹿小溪听话的下地,把人送了出去。
回屋发现,家里还多一个人。
王振国不客气地端着茶缸子喝水,喝着水嘴上还不闲着:“你说你是不是傻,为啥不要那十块钱。”
鹿小溪正好听到这句话,特别有骨气的说:“谁要那个脏钱!”
“那是赔偿给你们的钱,怎么能是脏钱呢?”
“刘桂花碰过的钱就是脏钱。”
鹿小溪说的理直气壮。
原本还指望着鹿小溪能说出一句有哲理的话的林深,忍不住扶额想笑。
这才是他的鹿小溪。
鹿小溪小眼神盯着林深看,见他又笑自己坐过去,不动声色的捏他腰上的肉。她没用力,但他知道,林深最怕疼。
看着林深平时霁月清风,实际上怕疼,怕冷,还娇气。
表面上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私下里小气,毒舌,得理不饶人,还特别恶趣味,非常记仇。
她之前偷听外婆和她妈说话,外婆说:“你眼光不好,找的男人中看不中用,花花肠子还特别多。他们家嫌弃你只生了个女儿,他背地里就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等孩子生出来,确定是个男孩儿才同意跟你离婚。”
“妈,那都是几百年前得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提这一茬?”她妈很不高兴。
可能跟龚鹤翔结婚这件事儿,是她妈这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所以妈才这么生气。
外婆又说:“但是选择女婿的眼光上,你比我强。林深这孩子,别看心思重,身体也不太好,但是他这个人重情。你爸倾尽自己所学教他,就是想让他记住这份恩情,以后能对小溪好一点。”
鹿小溪好几次都想问林深,“你是不是因为外公对你好,所以才会这样对我的。”
可她不敢问。
林深舍弃一切来找她,就算里面有恩情又怎样,林深说喜欢她,她就信。
“傻乎乎的,想什么呢?”
林深凑近,抬手刮了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把手绢精准无误地扔在儿子脸上,伸手抱着鹿小溪,亲了她一下。
“回魂了没?”
“哦哦。”
鹿小溪回答的很敷衍,伸手推推林深。
林深没动,身体还靠过来,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嘴里愉悦的笑着。
林见鹿:“……”
他爸这个老狗,肯定干一些不能让他看的事儿。
呵!
但他只能嘲笑却不能把手绢扯下去扔了。
因为,林·不是人·深会对他这个小宝宝下黑手。
鹿小溪红着脸,半天才回过神。
她发现王振国不知道啥时候走了。
“刚才想什么这么入迷?人家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知道。”林深看到鹿小溪眼神飘忽,不肯跟他对视,暗暗挑了挑眉。
“王振国怎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鹿小溪佯装没听见林深的话。
林深唇角勾起,他的小溪真笨,有秘密都藏不住。
“刚走的。”林深不着痕迹的试探,“难道你又想考试的事情?”
“没有啊。”鹿小溪下意识摇头。
“那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深勾着她的手,让她坐在炕上。
鹿小溪瞅着林深的手,顺口说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我外公所以才……”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鹿小溪抿着唇,不敢看林深,害怕真相被揭开,林深就会回去。
“难过?”
他把玩着她柔软却不细嫩的手指,余光看到鹿小溪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就知道这个小笨蛋又想太多了。
“觉得我是因为外公的原因,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跑来陪你的?”林深又问。
鹿小溪这次点头,但还是鼓起勇气看向林深:“你是吗?”
有进步,知道争取了。
“你觉得我是吗?”林深对鹿小溪的反应很满意。
鹿小溪抿着唇:“我希望你不是。”
“那就不是。”他说。
鹿小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跟我一起下乡的吗?”
“鹿小溪。”
“啊?”
林深抬手捏捏她的脸颊:“你觉得外公为什么会教我?”
“因为你很聪明。”这个答案都不用想。
“笨蛋,是因为你。”林深的话让鹿小溪愣住了,“知道你不相信。事实上是因为有个人想要守护一个小笨蛋,想要得到他家里的人认可,求着她的外公和外婆教他知识。我是答应外公要保护你,但这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娶鹿小溪为妻之后。”
鹿小溪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想要告诉所有人,林深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结婚的。
“可当时我们还没结婚,你就跟着我下乡了。”鹿小溪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那是因为那个少年笃定,他会娶那个少女为妻。”
鹿小溪抬头与林深四目相对,她心底最后一次不确定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甜蜜。
“噗——!”
一个臭屁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林深眼神如刀子一般,锐利的射向那个搞破坏的小崽子。
林见鹿隔着手绢都能感受到他爸爸身上传来的杀气。
“呀!”
鹿小溪扭头,看到儿子脸上的手绢,撤下来认真严肃地教育小不点:“鹿宝,你不可以把毛巾,手绢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脑袋上,万一窒息了怎么办?”
林见鹿:那是他干的吗?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林深质疑道。
鹿小溪说:“不会吧?平时看着挺聪明的。”
一股臭气弥漫开来。
鹿小溪面色一变:“鹿宝放屁好臭啊!”
社死就在一瞬间。
林见鹿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特别是听到他爸那声嘲笑之后。
“该不会拉粑粑了吧?”鹿小溪忽然脸色一变,“完了,我没给他穿……”
穿纸尿裤啊!
林深装作没听懂,还帮忙提醒:“没垫尿布吗?”
“是的。”
鹿小溪僵硬的点头。
“那我去拿痰盂。”
“不行!”
鹿小溪想起纸尿裤被扔在痰盂后边挡着,林深去拿岂不是露馅了。
她把光着屁股的儿子塞到林深手里就下地去拿痰盂,还不忘说:“深哥,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拉你身上。”
林深冷笑:“他不敢。”
话音未落,林深脸都绿了。
屋子里随即响起林深咬牙切齿,充满杀意的声音。
“林见鹿,你想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