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此时正要与他攀交情,当即从善如流呼之:“半禅兄。”
王半禅十分喜悦,与王恒分宾主落座。
王半禅见王恒身后跟着两名少年男女,知不是王恒伴当,便是戚友,他不是迂腐之人,也一并殷勤赐座。
王半禅坐定,得意洋洋道:“七郎这一番来寒舍,可是要瞧瞧我家的园子?”
见王半禅一意交好,王恒便也直奔主题:“半禅兄的园子,名闻遐迩,我们仰慕得久了,我表妹是太平镇费姨妈家的姑娘,她最是喜欢寻古探幽,游山玩水,姑娘家出门又多有不便,这不,厚着脸皮来拜托半禅兄,能不能请贵府的小姐陪着我表妹,逛一逛你家的园子?”
费悦儿便起身朝王半禅福了一福:“给王大人请安。”
王半禅见是个大大方方的小姑娘,笑道:“这有何难,让我妹子陪着,任你们要逛几天几夜。”说罢叫贴身小厮去秫香楼给大小姐传话。
稍等了片刻,小厮带着一个着绿裙的丫鬟来,领着费悦儿朝内园而去。
女眷们游园,他们都是知礼之人,就不便进去随意走动了。
王半禅知情识趣,让小厮将桌椅搬到兰雪堂后。
兰雪堂后有一汪碧水,遥遥望见彼岸园内拂水柳浪、小桥石堤,又有园中人影迢迢,入画一般,湖中水面遍种菱藕,其时中秋已过,菱角荷叶渐渐残败,颇多意趣。
几人对着湖景,吃吃茶,谈谈闲话。
王半禅问了一些张西如的近况,得知张西如成功将云间几社并入兴社,在徐氏鸳鸯楼逍遥,有些不胜向往,说了好些羡慕的话,又告诉王恒,邸报传来,吴江知县范令,不知因何被罢免了,换上张西如的同年熊令,不日就要上任。
“范县尊罢了官?”王恒心中狐疑,昨夜他还在猜测范县尊乱判凤氏的葫芦案,朝廷动作竟这样快,已将他罢免,不可能,官场盘根错节,必然是别的原因。
王半禅点点头:“在吴地为官不易,地方上钱谷赋税都比别处要征得多,读书人很多,全凭当地士绅给不给面子。”
王半禅毕竟是当过几年察院官儿的人,人面很熟悉,年级虽还轻得很,见识跟张西如这样的学者型官员不太一样。
王恒乘机跟他说说吴江的事,从诗人文重光聊起,文重光的舅舅沈伯和,是致仕的光禄寺丞,沈伯和的二堂侄沈君杜,眼下赋闲在乡,这几位王半禅都认识,又说起沈伯和还有个堂侄,叫作沈君征,也不知排行老几,在兵部当差,王半禅对沈君征却毫无印象,完全不只道。
渐渐把话引到沈君杜的妹夫,沈家女婿叶天蓼,不料王半禅连连点头道:“虽则我与叶天蓼政见不同,他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王半禅说出一番话来,小才听了愣怔片刻,王恒瞪大了双眼,喃喃道:“想不到,叶天蓼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