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朝廷是最大的单体消费者。
并且,也只有朝廷能够推动整个民间消费。
官府留存足够的粮食和应对紧急情况的钱财就行了,多余的钱,通过民生、交通、水利等工程花出去。
特别是民生工程,真的是收买人心的大杀器。
都督府衙近两年,接连提高退伍士卒的补贴,提高阵亡士卒的抚恤金,提高士卒军饷。
通过发放补贴,施行婚龄推迟、鼓励生育等政策。
百姓对秦牧、对官府的拥戴,军队对秦牧的忠心,接连攀升。
这才是秦牧所在意的最宝贵的财富。
秦牧收回思绪,道:“秦州与灵州之间的道路,拓宽修缮即可。明年可加大钱财支出,优先将秦蜀大道修好。
哪怕是暂停咸阳城的扩建,也不能耽误秦蜀大道的修建进程。”
张邰焦急的出列道:“主公,微臣认为咸阳城的扩建亦不能耽误,并且王宫需要着手定基修建。”
闻言,众人反应过来。
魏廷云罕见的与张邰站在统一战线。
他严肃道:“臣附议。朝廷再次宣告天下,主公不日便将进封秦王,王宫的建设不可马虎轻视,更要提前规划。”
紧接着,杨伯祥、曲一川、于谱等人纷纷建言。
在场的官员,除了狄轻舟和公孙佑之外,几乎全部出言赞成。
尚文益更是提到:“……主公进封亲王后,封国西北指日可待,届时再修建王宫恐来不及。”
秦牧思索片刻,看向狄轻舟和公孙佑两人。
狄轻舟说道:“咸阳城扩建时便考虑到王宫建址,风水龙脉皆完备,可先行定基。”
公孙佑微微一笑,道:“不若先建王宫,对外宣称是都督府衙新址。”
众人眼睛一亮。
这个方法好啊。
虽颇有掩耳盗铃之势,但只要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谁也不敢挑秦州的理。
秦牧思量片刻,道:“先定基,建筑主体慢慢修建,无需操之过急,封国西北还言之过早。”
如今秦州已经成为了中原各大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就别刺激他们了。
秦州也需要时间进一步发展,积蓄实力。
集议结束后,秦牧把狄轻舟、公孙佑和吏司主事于谱留下。
“益州井盐倒卖一案及后续的官场清洗,暴露了很多问题。其中之一便是遴选官吏,如何筛选部分可疑的官吏?”
“秦州官吏的俸禄的确不低,却也达不到让一名官吏天天锦衣玉食。这类日常生活与官职不符的官吏,吏司和监察司是否注意到了?
吏司遴选官吏是否会先行考察官吏的生活情况?从哪几方面考察?地方监察司日常监察官吏,是否到位,是否有所记录?”
秦牧语气微沉:“等等这些,吏司和监察司需要想清楚,也要想出解决办法。我知晓在事发之前无法将所有贪官污吏都抓出来,但至少要揪住一部分。”
“敬熹,你是都督府令,这件事你要上心。”
三人齐声道:“臣等领命。”
秦牧离开后,于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渍,看向狄轻舟,说道:“府令,该如何改正,你给个意见吧。”
狄轻舟沉吟道:“就按照主公提到的几点,对现有官吏的遴选升迁方式进行完善。至于地方监察司,改善难度颇大。”
公孙佑也很头疼。
“最合适的法子,便是不定期派遣巡察使巡察地方。倘若地方监察司权力过大,恐会波及州府的稳定。”
狄轻舟也很担心这一点。
历朝历代的地方官制改革皆证明了一点,谁掌握了监察权,谁便掌握了地方的大部分权力。
狄轻舟说道:“于主事,吏司不日便将考察去年录取的年轻官吏,便以此事作为试行,将主公提到的几点加入到遴选当中。”
“明年我会去益州巡视春耕,你随我一道。”
于谱躬身道:“下官领命。”
临济街,一座茶楼。
张一峰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六神无主。
一名伙计端着茶点走过来,低声道:“找我何事?”
张一峰回过神,说道:“我已经在礼司办理了官凭,你们也该逐渐兑现承诺了吧?”
伙计没有犹豫,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里面是一千贯的汇票,还有交代你的任务。完成任务,奖赏是五千贯。”
说完,伙计走开,张一峰也快速将信封手下。
喝了一口茶,张一峰便匆忙离开了。
伙计看了眼后,来到一楼掌柜面前。
“统领,张一峰有些不对劲。”
掌柜头也不抬,道:“他什么时候正常过?张一峰并未受过训练,何先生将他安排来秦州,对其要求也很低。”
伙计思考了一会,不由得点着头。
从张一峰来到咸阳开始,他们便监视着他,偶尔与其联络,张一峰的表现确实也如如今日一般。
“信封给他了吗?”
“给了。”
掌柜的说道:“看他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吧。”
伙计好奇的问道:“统领,倘若他完成了呢?”
掌柜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看他是如何完成的。”
张一峰离开茶楼后,按照约定找到了黑冰台的联络人。
只是联络人只留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会他。
“这是谍报司对你的考验,你自己想办法,完成或失败即可。”
这个回答让张一峰丈二摸不着头脑。
回到家中,张一峰取出信封中的汇票和纸条。
纸条上写着:获取秦关镇仓库的粮食、军械储备情况。
张一峰录取后,成为户司仓储司的一名校书郎。
秦蜀两地的粮仓储量数据皆是最高机密。
秦关镇仓库因为地处秦关,承担着部分军事仓库的职责,故而存放有军械。
这类仓库的信息,一个校书郎根本接触不到。
张一峰脸上布满愁容。
黑冰台模糊不清的态度,让张一峰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翠明街,一处宅院。
宅院上悬挂着“回鹘”的匾额。
暖房中,朝格仓坐在煤球炉旁,看着手中书信,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