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对陈仲达还算了解。
去年他要求黑冰台搜罗天下英杰和年轻士子。
陈仲达便赫然在列,并着重提及了其性情。
秦牧看完陈仲达的考卷之后,心中便有了决定。
陈仲达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尖刀。
这把尖刀只能放在身边,且只能秦牧使用。
放到地方,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秦牧看向魏廷云,问道:“伯圭,你对陈仲达的看法如何?”
魏廷云沉吟道:“过刚者易折,想法过于极端。”
狄轻舟讶然道:“伯圭,难得你会使用‘刚过易折’形容陈仲达。”
魏廷云说道:“年少时,我也嫉恶如仇,想要裆尽天下污秽肮脏。可随着年龄增长,在官场浮沉,我认为能够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便无愧身上的官服。
倘若能够尽力阻止肮脏之事发生,为百姓谋福祉,便无愧于年少时的赤诚。”
秦牧笑了笑。
魏廷云这段话可以归纳为一句话。
等进入官场,慢慢就老实了。
或者说,屠龙少年杀完一条恶龙,发现世间到处都是恶龙,根本就屠不尽。
秦牧喝了口茶,道:“伯圭,陈仲达是个可塑之才,你闲暇之时可以点拨一番,助其成长。”
“臣领命。”魏廷云应道。
狄轻舟摇头道:“主公,以微臣对陈仲达的观察,此人油盐不进,伯圭怕是要铩羽而归。”
秦牧仔细思索一番后,不得不承认狄轻舟说的没错。
魏廷云倘若去点拨陈仲达,大概率不会成功。
“伯圭,是否点拨陈仲达,你自己酌情考虑吧。”
“臣明白。”
秦牧拿起另外一份折子,道:“出给王氏年轻子弟的考题,还需要更改一番。伯圭说的没错,府衙需要一视同仁。
考校民间士子,府衙出的考题中有涉及具体农事。那么考校王氏子弟,也需要出相应的考题。”
“三轮招贤考试的考题早已对外公布,王氏子弟若真的有上进心,农事考题难不倒他们。敬熹,具体考题由你裁定,把握好尺度即可。”
“臣领命。”
秦牧转而问道:“关于王霄汉和王华祥五人的官职安排,你们有何看法?”
王霄汉和王华祥,王辉,以及王昭宇和王文长五人,曾经担任在大炎朝廷或地方担任过官职。
其中王霄汉曾担任吏部郎中,王华祥担任过协律郎,其余三人则是地方任职,官职最低是王文长曾担任台州录事。
这五人已经内定将进入秦州官场,官职待定。
魏廷云思量片刻,道:“微臣认为王霄汉可担任秦州府掌固,王华祥可担任刑司主簿,其余三人可安排至益州府。”
狄轻舟微微沉吟,道:“将王辉安排至河西郡,王昭宇安排至蜀都,王文长安排至汉中郡,具体官职还需进一步商讨。”
秦牧轻笑道:“尽快定下来吧,王氏想必等不及了。”
王氏迁家来秦州,可不止是为了避难,也是为了求取机缘。
正好秦蜀融合完毕,今年又要筹办官学、慈幼局和女子医学院,官员又开始出现缺口。
好在去年录取了两百五十名士子,算是填补了中下层官员缺口。
讨论了一番政务后,秦牧提醒道:“今年秦蜀两地五十个县延后婚龄,府衙一定要督促好秦州府和益州府,不可急功近利,不可欺上瞒下。
这五十个县的地方官员考核,也需增加相应的考核项。增加考核项,不意味着层层加码给予地方官府压力。”
狄轻舟正色道:“臣知晓。”
秦牧最担心的其实就是府衙给秦州府和益州府压力,然后两个州府给下面的郡施加压力,郡再给县施加压力。
层层施压之下,即便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传到地方都可能发生巨大变化,最终导致府衙制定的政策走偏失效,进而造成不良后果和影响。
两年来,秦牧多次跟狄轻舟他们说,府衙在向下传达政令之时,一定要说清楚。
忽而,书房外传来欢呼声。
秦牧眉梢一挑,道:“两位爱卿,看来比试已经分出胜负了。”
阁楼一楼,张邰不停地朝着四周拱手谢礼,杨伯祥则是摇头叹气。
张邰力压杨伯祥,以一条一斤重的鲤鱼险胜,成为垂钓比试第五名。
至于前四名,第一名是王世安,第二名是曲一川,第三名是胡天翼,第四名是杜立林。
脚步声传来,群臣连忙行礼。
“拜见主公。”
秦牧抬了下手,便笑道:“胜负已分,诸位爱卿的彩头马上送来。”
拔得彩头的五人脸上泛起笑容。
秦牧左右看了下,问道:“文若呢?他没有和你们一道比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