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窗外那逐渐远去的警署大楼,往昔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飞速放映——惊心动魄的抓捕现场,黑洞洞的枪口下,他们毫无惧色地冲锋;闷热狭小的看守室内,他们熬红双眼、强撑困意,紧盯嫌犯一举一动;昏黄灯光下,一笔一划书写笔录,反复核对细节,只为不辱使命。可如今,这般被“召回”的狼狈与不甘,恰似一盆冷水,浇灭了往日的热忱,与曾经的热血场景形成了鲜明且刺痛人心的反差。
征哥拉着老黄和狗屎威,像归巢的倦鸟般挨着林队坐下。见车内气氛沉闷得仿若能滴出水来,他强扯出一丝笑容,干笑两声,试图打破这僵局,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说道:“嗐,说不定回大队有啥新安排,好事多磨嘛。咱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还怕这点波折?”
老黄轻哼一声,眉头紧皱,满脸的不相信,撇撇嘴回道:“能有啥好事,怕是这事儿还没完,指不定咋折腾呢。”
狗屎威则像个好奇宝宝,眼珠子滴溜溜地左顾右盼,新奇地打量着车内设施,一会儿摸摸座椅扶手,一会儿瞅瞅车顶的灯,小声嘟囔:“这车可真气派,比咱警署那车高级多了,就是这气氛,冷得我浑身不自在,像进了冰窖似的。”
随着队员们陆续上车,车厢里渐渐嘈杂起来,但那也只是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仿若一群密谋者,生怕声音稍大就会招惹来未知的麻烦。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忧虑,或眉头紧锁,或眼神游离,有的望着车顶发呆,有的盯着地板出神,各自沉浸在对未来未知变数的揣测之中。
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那声响在寂静车厢内格外突兀,仿若一道命运的封口令。大队长坐上驾驶座,熟练地发动车子,引擎瞬间轰鸣起来,车身微微震颤,客车缓缓驶出警署大院。透过车窗,能看到警署的招牌越来越远,那熟悉的建筑逐渐缩成一个小点,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恰似一段过往经历被岁月尘封,徒留满心怅惘。
一路上,车内死寂般沉默,只有引擎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和偶尔车轮碾过石子时传来的颠簸声,单调而沉闷。林队依旧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仿若脱缰的野马,肆意飘远。他想起抓捕时,歹徒穷凶极恶,那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子弹随时可能破膛而出,风在耳边呼啸,可队员们没有丝毫退缩,侧身、突进、制敌,动作一气呵成;看守时,狭小闷热的空间里,蚊虫肆虐,困意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他们只能用凉水泼脸,掐自己大腿,强撑着不让眼皮合拢;笔录工作更是细致入微,一个字、一个标点都反复斟酌,灯光下,眼睛布满血丝,只为还原案件最真实的细节。可这般付出,换来的却是微薄且分配不公的奖励,想到此处,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仿若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他深知队员们心里窝火,那股子愤怒和委屈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炙热且汹涌。可在这军队化管理的体制下,军令如山,当下唯有回大队,再寻解决之道,别无他法。
客车驶入辅警大队院子,稳稳停下。大队长下了车,身姿笔挺地站在车旁,昂首挺胸,仿若一棵苍松,对着车上众人喊道:“都下车,去会议室集合。”语气依旧冷硬,不带丝毫温度,不容置疑,恰似一道凌厉的军令,催促着众人迈向未知的“审判场”。众人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仿若脚上绑着铅块,一步一步走进大队会议室。室内灯光惨白,仿若一层寒霜笼罩,映照出众人疲惫且迷茫的面容,每张脸都似被岁月和愁绪雕刻过,写满故事。
会议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众人鱼贯而入,脚步不自觉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室内凝重的气氛。向司令早已静坐在会议桌尽头,仿若一幅岁月沉淀出的威严画像,自带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场。
在辅警大队这片充满秩序与规则的天地里,向司令犹如一位坐镇中军帐的神秘统帅,声名赫赫,备受尊崇,而那“司令”之称,并非来自正统编制里的职级授衔,背后藏着一段特殊渊源。
年近五十的他,身形高大魁梧,岁月如同一位严苛却又匠心独运的雕刻师,在他身上镌刻下诸多印记。面庞是历经户外风雨、无数次紧急出勤洗礼后的古铜色,犹如被日光长久亲吻过的大地,饱经沧桑又满蕴故事。额头上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皱纹,恰似山川褶皱,每一道纹路里,或许都藏着一次棘手案件的艰难攻坚,或是一回警队内部矛盾的巧妙调和;眼角细密的鱼尾纹,在他目光锐利流转间,如同鱼跃湖面泛起的涟漪,见证着过往数不清的日夜操劳、披星戴月。他身着那身再熟悉不过的藏蓝色警服,肩章上两杠三花醒目闪耀,本应凭借这身资历与能力在警队职级晋升之途上一路顺遂,却无奈被困于体制的复杂迷宫,始终没有一个明正言顺、匹配其贡献与能力的具体职务。
虽说名分上有所缺失,可在实际运转的警务体系版图里,他手中牢牢掌控着一支不可小觑的“部队”——麾下管理的警辅人员数量,竟比大地警署的警员还多出许多,宛如一位低调蛰伏却实力雄厚的诸侯。正因为自身尝过职业发展的坎坷酸涩,体悟过被边缘化、不被正式认可的无奈,所以他对同样身为警辅、身处基层一线、默默耕耘付出的队员们,有着一种源自肺腑、感同身受的深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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