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翔英虽然气恼了一回,还是担心侄子受伤,对宋湉问长问短,让他脱了衣服查看了一回,见无大碍便走了。
这日宋湉放学回家,清洗一下昨日打架弄脏的衣服,王合生老婆也正在池塘担水熬酒,见了宋湉说道:“今日,你家伯母将你伯父骂翻天了,整整一日也不曾见出门,想必是为你昨日打架气恼的,你也不去看看?”
她又压低嗓子对宋湉道:“你还不知道你伯母的厉害,你若是在她家吃了几顿饭就知道了,这周围邻居都被她骂遍了,而且她对你伯父管得极严。”说罢挑着担子走了。
宋湉过去看时,还没进房就听见屋内叫骂声,待到他进去的时候,伯母唐碧玉叫骂更厉害了,指着躺在床上的丈夫宋翔英骂道:“你要帮就帮到底,两个孩子都不要了,躺在他那张破床上,他给你养老送终,何必在这里挺尸。”
宋湉知道伯母的话是骂给他听的。
伯父顾着他,伯母原本就是不高兴。
宋湉走到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伯父,脸色有些憔悴,额头辐射出来的热量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摸了一下额头,果然有些发热。
“看了郎中没有?”宋湉对着正在给妹妹换衣服的伯母说道。只见伯母摸了一把妹妹鼻涕,哽咽道:“家里都穷成这个样子,哪来请郎中?你以为你伯父伯母容易,上下糊口都难,要不是家里穷,你哥也不会给人做上门女婿。”
伯父听了坐起来,对着伯母唐碧玉道:“你说这些干啥?他一个孩子知道啥?”
“什么不知道呢?马上就十五岁了。还要我们贴给他,他哥十五岁已经外出谋生了。”
宋湉听了心里难受,出去透个气,没想一径走到张谦家里。见张谦带着来旺正在后面榨油作坊忙活,原来张谦近日并未出去诊病,家中开支较大,于是重启榨油工作。张谦见宋湉过来放下手中的工作,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湉儿,你不好好读书,怎跑这儿来?”
宋湉怯怯地道:“我想找点事做!”
因为宋湉说得轻,张谦也没听清。来旺收拾东西也要下班吃饭了,来旺见了笑道:“你想找点事做就卖油去。比你在河中摸螃蟹河蚌不知强多少。”
张谦听了来旺的话,脸上立马严肃起来。但还是没有发声,等到菜饭端上来时,让宋湉吃饱饭回去继续读书。
宋湉吃了饭在外面找了些草药,便回去再看伯父,心想伯父不过是偶感风寒,祛祛寒就好了。
到了伯父家里站在卧室外,只见伯父坐起来跟张谦说话。伯父说:“不过偶感风寒,过几日就好了。侄子读书的事情,这几日就劳烦兄弟帮忙看管一下。”
张谦听了点头答应道:“不过就是一餐晚饭而已。”
宋湉进去张谦拿起宋湉手中的草药翻看一回,又亲自回去拿了一些草药来。有驱寒的也有温补的,他把草药分开告诉宋翔英说道:“你先吃几剂驱寒汤药,身子骨好些了再吃这些温补的汤剂。”
宋翔英听了却非常为难,抖抖索索从袖中摸出不过十来文钱递给张谦道:“今日手中钱短缺,过些日子再还你。”
张谦将宋翔英的手推了回去,笑道:“我张谦就这么缺钱吗?如今虽然没有往日那么宽裕,就是榨油也可度日。再说还是有些人来我府上买些药材回去。”
宋湉听了心里刀割一般难受,什么时候对自己好的两个人都变得这么穷了。张谦似乎也看出了宋湉的难受,大声说道:“湉儿,你只管读好书就是,这家里的事情还用不着你去操心。”
宋湉点点头跑了出去,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一地。他不想让他们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这日下午他便早早地跟沈家盛请假,说伯父病了需要照顾。沈家盛安排他完成哪些作业,便答应他请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