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彦都能看出本帅死意已决,军师又何必执着?”狄翼想要说的,是这句。
狄翼握着字条的手收紧,沉默数息后抬头,“你为何一定要死,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狄翼又咬了口煎饼,“檀牧……”
“别与老夫说檀牧!你若真因鹿陵一役那一百三十二人之死愧疚,想以命偿命,何须等到今日?”狄翼皱起眉,“退一万步,当年你想偿命却没有做,是否因为你还有未了之心愿?此番回皇城被萧臣揪出旧事,你连一句辩解都没有,你心愿已了?”
“老夫很想知道,你心愿何时了的?没来皇城之前你就已经了无牵挂,还是入这皇城之后,你才放下心中执着?狄翼,与老夫就句实话!”
狄翼握着被他吃了大半的煎饼,略有惊讶看向眼前这位比他小三岁的男人,不愧被先帝称之为大周军师,这般心思缜密到毫无破绽。
他忽然在想,先帝为何没将细作的事告诉战幕?
是了,他是帝王师。
有更重要的使命呵!
“人固有一死……”
“你是将军,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法场刽子手的砍刀下!你如此死法,对得起先帝!”战幕愠怒,低声喝道。
对得起吧?
狄翼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虽不能亲自找出北越细作,不能找到天杼全图,可他相信萧臣能!
而他之所以想要用自己的死作局,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不这么做,他只怕这辈子也不能完成先帝交给他的任务。
唯有他死,才能替萧臣赢得一线生机。
算是,对得起。
“军师不是一直想我死吗?”狄翼搁下煎饼,打开一坛酒递过去。
这一次,战幕没有拒绝。
狄翼紧跟着打开另一坛,“本帅似乎,从未与军师对饮过?”
战幕见狄翼举起酒坛,迟疑片刻,撞过去,先饮为敬。
看到战幕一股脑儿喝下大口,狄翼也跟着仰头,咕嘟咕嘟!
酒烈,狄翼喊了一声‘爽快!’
战幕咳嗽两声,“老夫从未真正想你死,国之栋梁,大周狄公,我再糊涂也明白你是我大周不惧外敌的屏障。”
“哦。”狄翼用手抓了一块牛肉搁进嘴里,“原来军师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见狄翼这般吃相,战幕不禁想到温御,“你们武将都这么吃东西?”
“能叫军师入眼的武将就那么一个,温御吃相可比本帅还要难看。”狄翼笑道。
想到温御,战幕眼神闪过一抹暗淡。
狄翼想要拿起煎饼的手停顿下来,他抬头,“人各有心,心各有见,军师莫太执着。”
“老夫只想为他们好。”战幕忽然抬手,又灌了一口酒。
“军师所谓的好于他们而言,又是不是他们想要的?过度关心是负担呵。”狄翼喝酒,吃肉。
战幕不再说话,他尝试用手去抓酱牛肉,把肉放进嘴里,一样的香。
可是狄公,他们选择的路走到尽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