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菊便对着家里几个人在那里安排着：“小刚，明天清晨白菜批量进城，我们副食品店也分配到了卖菜的份额，你带弟弟妹妹们去把白菜弄回来，我会挑好点的。”
杨小刚闻言赶忙答应：“知道了。”
杨小乐则是在那里听着老妈的安排。
说起这冬储大白菜，也是京都的一个特色场景。
这个时候温室蔬菜极少，老百姓冬天就靠着大白菜过完整个冬天。
冬储大白菜是一场政治任务，所以每年市里都会组织一场规模宏大的白菜大会战，还会成立临时的京都秋菜供应指挥部。
时间是十天。
各级领导齐动员，上上下下都参加，各行各业来支援。
可谓是轰轰烈烈。
11月1日开卖。
各大市场，副食品店，小菜市场，基本上卖东西的门口都会帮忙卖。
也有卡车流动卖大白菜。
据说每年参与白菜会战的人数高达七八万人。
而附近的近郊大批的人都开始人挑、车驮、卡车拉，浩浩荡荡的就开始有人往城里送白菜。
重视到什么地步。
如果在厂子里上班，说是去买冬储大白菜，领导立马就批准了。
当然了，请假是要扣钱的。
之所以都在这十天买，那是因为冬储大白菜是有国家补贴。
价格比平时便宜三分之一。
过了季节以后，价格高了不说，一旦霜冻以后存储就比较困难了。
几人在家里吃着饭，王秋菊在那里交代着：“对了，明天降温，你们衣服都穿厚点。别冻着了。”
随后在那里嘀咕着：“奇怪了，今年怎么这么晚才降温？比往年晚了半个月了。”
往年到了十月中旬就会有一次大降温。
早晚温差大，早上得穿棉袄，中午穿了又热的不行。
杨广志也是在那里嘀咕着：“谁知道呢！是有点怪啊！”
说完，在那里皱着眉头：“你说，这白菜一人只有50斤，吃四个月，怎么够啊？中间还要烂掉一些。”
去年炼钢，菜都没收，所以没啥菜，今年怎么还是这么少。
王秋菊也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是今年田里的大白菜，生了“干菜心”和“烂疙瘩，好像还挺严重的。”
杨广志闻言轻轻颔首。
种过田的他，自然知道这两种大白菜很容易生的病。
干菜心就是从菜心开始烂，就像枯黄的树叶一样，还带腐烂。
烂疙瘩就是叶子外面开始化脓水腐烂。
这两种菜病，不管是哪种碰到了都得折掉一半的产量。
老妈说完，笑道：“行了，至少比去年多吧？去年才多少？”
杨广志想想也是，安静的吃着饭。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杨小乐则是不这么认为。
大白菜是比去年多了，算下来一天四两左右，这东西存储会有一半的损耗，也就是说着四个月是一个人二两左右一天。
问题是去年还有很多的副食品。
狠点心，买点贵的干货、罐头之类的还能填补一下，而且这些还是有营养的。
大白菜能有多少营养。
今年各种副食品几乎是消失了。
反正这个冬天过的够呛。
只会是比去年差，不会比去年好。
“开大开会喽，开大会喽。”
思绪间，外面传来了赵大年的呼喊声音。
“这又干嘛？”
杨广志抽了一口烟，奇怪的看了一下。
王秋菊端着饭碗站了起来说道：“估计是冬储大白菜的事情，王大娘今儿说了这事情。”
几人相互看看没吃完的端着饭碗，吃完的直接就起身出去了。
来到外面以后，整个大院里的大人都过来了。
赵大娘清理了一下嗓子，在那里说道：“今儿叫大家一起过来呢，就是说说这往年白菜大会战的事情。”
众人见状都是笑看着。
“赵大娘，是不是还跟往年一样啊？”
李全有媳妇，在那里笑呵呵的问着。
赵大娘摇了摇头：“今年呢！比去年要麻烦一些，估计都知道今年咱们每个人是五十斤了吧？”
李全有媳妇闻言收起了笑容；“知道了，你说今年怎么还是这样啊？往年，那大白菜是想买多没少买多少，一个人都得一百多斤，土豆地瓜都是菜，今年倒好了。一人只有五十斤，土豆地瓜都当菜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点点头。
往年大白菜都是不要定量，冬天也能买到一些土豆、地瓜之类的当菜，只要有钱你舍得买就行。
就这每年大白菜哪家人均不是一百多斤。
人口多的，总数的上千斤。
今年倒好，人均只有五十斤。
赵大娘也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这上面的政策，咱们也没办法，先说说怎么买白菜吧。”
说完，看着王秋菊说道：“秋菊在副食品店，她能帮咱们挑一点一级菜，价格贵点就贵点吧！毕竟今年不像是往年了。”
王秋菊看着众人的目光笑了笑：“没事，我到时候给大家挑点好的。要是来一车好菜，我就让人叫你们过来。”
这大白菜也分三个等级。
一级菜菜心包的严实，更重一些，价格贵一些，但是这种好吃，而且耐放。
能不能放，可是关系到年后能不能吃到菜的关键。
而二级菜和三级菜就是那些菜心少，或者就是直接开花那种。
人人都想买菜心包严实的菜。
赵大娘点了点头：“哎，好，那就麻烦你了，秋菊。”
王秋菊在那里客气了一下：“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去年我刚去没多久，还没熟，都没帮上大伙的忙。”
“你这平时没少照顾咱们大院。”
“就是……”
……
大院里的人在那里附和着。
赵大娘见状，继续说道：“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谁要是在外面看到好菜了，过来招呼一下，大伙都过去。”
京都四周的保障任务每年提前下达。
但是种出来的菜不是全都一样的，有好有坏，想要买到好菜就靠运气。
往年都是谁家碰到好的菜，回来吆喝一声，大伙齐上阵，过去挑好的菜买。
“哎，好，到时候吆喝一声啊！”
“就是……老李和老刘两家，要是在家的话，到时候帮忙运一点。”
整个大院有两辆板车。
众人在那里议论纷纷的说着。
“行啊！没问题！”
板儿爷李全有和刘洪生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王秋菊看了一下大院，在那里说道：“咱们这样弄吧，明天早上菜就来了，大伙到我们副食品店去早点，咱们能挑多少挑多少，反正有十天时间呢！不够的再去别处买。”
“啊？明天就到了吗？”
“还是得有人啊！”
“就是……”
众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王秋菊在那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个都是往年的规矩，都是让副食品店的家属员工过去的，当然了，不可能真的都是家属过去。
一般也会带着大院的人过去。
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毕竟都是人情社会。
赵大娘见状，看着旁边的王大娘，笑道：“王大姐，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啊？”
王大娘笑呵呵的摆摆手：“行了，就这么弄吧。”
“哎，好，那就这样啊！行了，大家散会吧。”
听到招呼，众人都回到了自己家里。
回到家里，没吃完饭的继续吃饭。
“小麦，你说你学了这么久了，不会还在吊嗓子吧？来一段。”
回到屋里，看着小麦吃好饭坐那里。杨小乐笑呵呵的问了一下。
这丫头学黄梅戏几个月了，都一直在吊嗓子，偶尔哼两句，就没听过整段唱过。
“哎，就是啊！唱两句听听。”
大哥也在那里笑问着。
小麦看着大家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不会几句啊！”
杨小乐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随便哼几句就好了，对了，会不会唱天仙配或者女驸马。”
黄梅戏他也就听过这两个。
其他的听过一些，但是没有能记住的，都没啥印象。
小麦咬着嘴唇摇摇头；“女驸马师父刚刚教我，不怎么会呢！要不我唱对花好了。”
听到这话，杨小乐轻轻颔首：“行啊，你唱呗。”
“那…那我真唱了啊！”
小麦看了看几人，轻轻咳嗽了一下，站的笔直，兰花指开始翘了起来。
“咳~”
“郎对花姐对花
一对对到田埂
下丢下了一粒
籽发了一颗芽
麽杆子麽叶
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籽
磨的什么粉，做的什么粑
此花叫做
呀得呀得喂呀得儿喂呀得儿喂呀得儿喂的喂尚喂
…………”
小丫头身板一正，兰花指一翘，小脑袋一歪，看上去还是有模有样的。
几个人都是在那里安静的听着。
黄梅戏毕竟出自徽州，里面很多的字都是白话，再加上这首也是属于耳熟能详的。
都是听的津津有味。
杨小乐听到开头的时候就知道着戏了，不过他不知道名字而已。
“……，叫做莲蓬花”
随着最后一句落地，小麦这才恢复了正常带着扭捏的表情。
就这么看着大家。
“啪啪啪！！”
大姐带头鼓掌了。
“小麦，你这可以啊！唱的真好啊！”
“就是啊，不错了。”
其他人也是在那里附和着。
小麦有些扭捏的笑道：“师父说我先吊嗓子，练音，没怎么教我……”
杨小乐单手敲在了桌子上，知道这丫头心里还是有些自卑和内向。
笑着安慰了一下：“可以了，你才学了多久呢！慢慢来，还有啊，你别那么扭捏行吗？你唱戏的时候那小表情，不是做的挺到位的嘛？”
一边说，一边还学着她的动作。
其他人见状都是哈哈一笑。
“哥~~~”
小麦看到一阵的幽怨，“你别笑话我了好吗？”
杨小乐闻言收起了表情，笑道：“好了，没逗你，真的不错，不过你这练的时间短，以后慢慢练好了。”
听到这话小麦仿佛受到了鼓励一样，使劲的点了点头。
“哎，小丽，你不是也学了几个月了嘛！跳一段给我们看看。”
大哥看着旁边只知道吃饭的小家伙，笑着问了一下。
小丽看到几个人的目光，缩着脑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会！！”
这表情，让众人都是哈哈一笑。
王秋菊也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个大笨蛋，亏人家苏阿姨还特地单独教你呢！！”
听到这话，小丽嘟着嘴，继续吃她的饭。
不过其他人都不奇怪，毕竟才这么小，跳舞不像是唱歌，盯着一首歌还是能出来的。
跳舞这种就漫长了。
……
翌日凌晨。
天还没亮，大院里就开始有动静了。
“嘶~~真冷！！”
大清早起来，昨天说好的降温，今天早上真的降温了。
确切的说，前几天就说开始降温了。
只是这降一下没降下来。
杨小乐降早就准备好的厚衣服拿了出来，毛线裤，毛线衣，还有一件带羊羔绒的军大衣。
正是曲颖送的那个。
琢磨了一下，还是将曲颖送的围脖给戴上了。
其实温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也有十来度，只是陡然降温，让人感觉身体不适应。
把最厚的衣服都给套上了。
娘的，这毛线裤穿起来真受罪。
套上老棉鞋，出去洗漱去了。
大院里的人大部分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