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来世 作品

第180章 从B到C的生态式JIT(1)


  三天后,如同《老人与海》里面的主人翁,严老西同志带着大半车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商品回到了夏留村。

  一起回来的,还有近七十名兀自残留着些许凶戾气息的社员。

  至于这份残存的凶戾到底是来源于这次两败俱伤的拜山头,还是源于那十几名带着轻重不一伤势的社员,那就不清楚了。818小说

  知道严老西回来后,杨默当天就找了个空闲跑到了夏留村,两人在院子里嘀咕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穆大小姐在第二天,正式在县里的工作汇报会上,向领导们提议将夏留通销社指定为唯一第三方机构,介入到本县基层农村市场的经济拓展工作中来。

  而事实证明,村集体企业的行动力的确要比普通国企强的多,县里面刚刚通过这一决议,仅仅只是集训式培训了两天时间的夏留通销社,就在自家严总的一声号令下,奔赴各个已经具备一定群众基础的村子。

  虽然说夏留通销社目前具有群众基础大多是临县的一些农村,而他们把一开始的切入口设在这些临县的农村,显的跟“临邑县基层农村市场的经济拓展工作”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

  这不重要。

  只要他们卖出去的商品是临邑县企业生产出来的就可以了。

  ………………

  齐河.宣章屯乡.大张村。

  秦祥仔仔细细地将安好的密封圈检查了一遍后,用随身配发的钢丝球就着清水把已经略起黑渍的锅底擦干净后,这才笑着将这个在一個半月前卖出去的高压锅递给了一个中年汉子。

  “张叔,密封圈已经换好了,只要注意我告诉你的使用事项,接下来的两个月内你尽管放心用就成了……这次我又带了三个密封圈过来,你收好,时间近了,觉得不太放心,自己换也可以。”秦祥抹了抹汗,然后从包里取出用报纸裹好的密封圈,规规矩矩地放在矮桌上。

  那名被叫做张叔的中年汉子一脸的不好意思:“小详,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这又换又送的,连带着把锅也给擦了……这、这,这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拙于言辞的汉子挠了挠脑袋,最终拿起桌子上的密封圈,就要往秦祥手里塞;见到对方不肯收回,又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三块钱来扣过去,打算把东西买下来。

  秦祥见状,顿时急了:“张叔,单位有规定,高压锅这种可能会因为操作不当造成事故的产品,我们头半年是必须每隔一个半月过来走访更换一次的,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这么一说;”

  “至于那三个密封圈,那是我作为晚辈,向社里面给大娘申请过来的惠利……我们社对年纪大的人是有政策倾斜的……你给我钱,那不是让我犯错误么!”

  见到秦祥态度坚决,张叔只能讪讪地把钱收回去,一边还念叨着:“好单位,好单位啊……多久没见到这么好的单位和后生了!”

  秦祥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张叔这话说的……给你和大娘多做点事情不是应该的么,在咱齐鲁,爱不爱幼暂且不说,但你要不懂的尊老,那脊梁骨不得被人戳死!?”

  说着,秦祥接过张叔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叔,话说回来,我见咱这高压锅用的挺勤快的,当初我可没骗伱吧?有了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大娘就算牙口再不方便,给她老人家炖一锅好入口的吃食,也是分分钟的事情……逢年过节的时候,杀只鸡来给大娘炖上半个小时,她一样也能吃的进去!”

  张叔闻言,嘴巴都咧开了:“这倒是真的,自打买了这玩意后,给俺娘整东西吃方便多了,节约柴火和时间不说,吃食的花样也变得多了起来,俺娘这一个多月来的精神头都好多了!”

  说着,张叔扭头看了看某处,笑容忽然顿住,神情也逐渐变得萧瑟起来。

  院子的大门坎处,坐着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妇人,正静静地看着门外的风景。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农村里喜欢坐在门槛上的老人并不是一个两个。

  可问题是……

  这位老妇人的穿着很不一般。

  明明是八月份的大夏天,她却穿着一身薄棉袄,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烈日的毒辣。

  好吧,如果仅仅如此,那其实也勉强能想得通,毕竟老年人的身子骨不比年轻人,要怕冷的多。

  可如果我告诉你,这位老妇人的那身衣服,乃是一袭缎面寿纹的暗红色新袄,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来了吧?

  嗯……

  没错,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老人给自己准备的寿衣!

  而提前穿上寿衣坐在门口,就跟提前每晚睡在棺材里面一样,意寓着那这些老人自觉大限将近,正在静静地等着死去。

  但与提前睡棺材不一样,提前穿寿衣坐门口看这世间最后一眼,乃是那些孤寡老人的做法,如果家里面还有子女陪在身边,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在向外人倾诉子女不孝,当子女的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这位张叔是不孝子么?

  肯定不能算是,如果真的不孝,就不会拿出几十块钱的巨款来,给自家母亲买上一口高压锅,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食了。

  这年头许多农村地区里的人固然淳朴,但陋习也同样不少,尤其是老人……像张大娘这种从旧社会时代一路走过来的人,有些事情你真的很难说她就一定是对的。

  最起码,老太太因为张叔在媳妇死了后至今没有续弦这件事上闹情绪,秦祥就不觉得张大娘真的占理了。

  见到张叔的神情有些黯然,秦祥忽然贼兮兮地一笑:“张叔,我在跑马集镇的西代村的时候,知道他们村有一个去年刚白了男人的寡妇,年岁恰好也跟你差不多……要不我帮你去说道说道?你有了媳妇,来年再努力努力,生个大胖小子,大娘肯定不会再跟你怄气了!”

  张叔没好气地笑骂道:“滚犊子,我都多大岁数了,哪还要得了儿子?而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这一穷二白的,谁家的女子看得上我?……再说了,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秦祥嘿嘿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张叔,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大娘估计是自己吓自己……如果你能让大娘心情变好点的话,我倒是觉得最起码这几年内,那身福衣排不上用场。”

  张叔一惊:“这话咋说的?”

  秦祥挠了挠脑袋:“俺们附近的几个村以前也有好几个【坐望】的老人,然后不出意外,穿上福衣后,最多半个月就去了。”

  “可是大娘……据张叔你的说法,大娘这样子已经快两个月了,是吧?”

  张叔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狂喜:“小详,你是说……?”

  秦祥点了点头:“我记得村里面以前的赤脚医生跟我们说过,那些开始坐望的老人中,里面不少固然是真的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但其实也有不少是因为身体的不适产生的错觉,然后自己吓自己。”

  “而产生的错觉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因为牙口不好,进食困难,再加上老人家的肠胃消化能力本来就弱,长此以往的话就会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衰弱感……许多不明就里的老人会误将这种虚弱感当成大限将至的信号,于是开始穿上福衣或者睡进棺材里坐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