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刚才的反应来看，如果今天没有张伯伯带着，又或者是自家那个糟老头子亲自打电话过来，估计再拖上个半年，她也见不到杨默一面。
杨默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估计又是王一诺那个家伙给自家女儿设的小考验，外加杀杀她的锐气，通过事实来告诉自家闺女，你以前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在很多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正当理由，觉得长得漂亮就想越级直接面见领导？
以为挂着个电视台主持人的身份就可以享受到区别对待了？
做梦呢你！
大华公司可不是钻探公司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机关单位，这里的管理制度要严格的多，权责对应也要明确的多，一旦没有正当理由就把你放进来，相关工作人员就等着被处分吧！
对于王一诺的良苦用心，杨默倒是很理解，当下轻轻笑了起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循规蹈矩的主……也罢，既然今天见到你杨叔叔了，说吧，关于自己的未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之所以给这姑娘一个循规蹈矩的评语，那是因为很明显，王一诺之所以在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没给自己打电话，就是想看看自家女儿有没有本事凭借着自己的能耐见到杨默，这也算是一个管理工作中经常用到的测试手段。
一般来说，在察觉到大华公司的总经理并不是那么好见之后，这姑娘其实是可以利用规则，创造出一个杨默不得不见的借口和理由的。
比如她是公司电视台的主持人，完全可以假巴意思地收集一些默默百投在日常工作中的疏漏和黑料，又或者群众负面评价方面的报道，做出一版直接就可以播出的新闻来，然后拿着这些东西以“请示工农关系方面的媒体公关工作”为由，要求直接面见杨默……大华公司最强的地方便在于农村基层的群众关系，最在意的也是这个，如果以用个理由，再加上手上的确有负面素材，杨默后续会如何处理这个胆敢借用媒体的特殊性威胁自己的小主持人不谈，但鉴于默默百投对他的特殊性，在做出决定之前，亲自见上一面却是有相当概率的事情。
而这姑娘却并没有采取这样类似的手法。
虽然这并不能直接说明这位刚认的大侄女的水平，但思维不够跳跃、缺乏打破规则的勇气，却是基本可以判定的，所以杨默才会给出一个“循规蹈矩”的评价。
很明显，王馨也不觉得循规蹈矩这四个字是一个多么高的评价，当下露出一个略显不乐意的表情，旋即却是笑的灿烂无比：“我跟王一诺反复沟通了好几次，我承认他最终还是说服了我……杨叔叔，这个世界很大，我打算以后跟着张伯伯去中亚那边历练一下。”
听到对方这个回答，杨默既意外，又不怎么意外地瞅了瞅一旁悠哉哉看戏的某个死胖子……难怪今天会是你把人带过来的啊，闹半天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啊。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为什么勾搭在一起，王一诺甚至说服了张文顺这货当自家女儿的领路人，但不得不承认，王一诺安排的这条路，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一方面，毛熊国即将倒下，北方市场那边拥有着无数的机遇和出成绩的可能性乃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而大毛那边对于华夏一直以来的态度也决定了，西疆和中亚那边的跳板市场，至少在中期内远其实要比满洲里那边更加稳妥，也更加有价值。
另一方面，王一诺如今所在的统战部，虽然在国内而言不能算做是多么强势的部门，但是如果涉及到边区稳定和对外的宣传工作，那就是另当别论了……可能一些同学不是很清楚的是，在维护民族统一，对外宣传和促进交流这一块，统战部素来是主力阵地，诸如一度搞的轰轰烈烈的孔子学院、海外春节等一系列对外宣传工作和项目中，统战部都出力不小。
所以，无论是当下情况有些特殊和敏感的西疆，还是早就成了世界瞩目地的中亚地区，全都是王一诺真正能够使得上劲的地方。
因此让自家女儿跟在张文顺的屁股后头在那边锻炼一下，这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杨默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张伯伯再过几天就是大华公司对外综合一部的部长了，到时候让他出具一份聘书，把你聘到他的部门里去就行了，刚好对外综合一部的办公地点就在西疆那边……当然，如果你打算把你的人事关系从钻探公司迁出来也没问题，我帮你协调。”
王馨却是摇了摇头：“杨叔叔，王一诺说了，中亚那边当下情况复杂，现在就过去会很危险不说，这种在境外开展的工作，一个疏漏就很有可能会产生难以挽回的后果；”
“他并不赞成我一过去就去从事具体的一线工作，而是建议我先以助理的身份从事一些信息处理和简单的幕僚工作，等到中亚那边的局势稳定一些了，我这边也差不多该锻炼出来了，到时候再上手具体工作也不迟。”
杨默奇怪地看着她：“这种事情你跟你张伯伯商量就好，他是对外综合一部的部长，更是中亚跳板市场的项目负责人，所有相关的人事任命，他都可以做主的……而且一开始只是把你安排过去做小助理而已，这种人事安排不需要上报到我这里来的。”
王馨笑吟吟地看着他：“杨叔叔，不要急嘛，王一诺同样也说了，中亚那边的情况诡谲，就算局势稍稍稳定一些了，未来十年内业依旧是会充满着各方势力的博弈。”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建议我先打好基础，初步具备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宏广视野观和基础逻辑再过去，这样以后的工作上手更快不说，给出来的各种参考建议也不容易出大错……用他的话来说，中亚那边的工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如履薄冰，轻易马虎不得。”
听到这话，杨默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你爸的意思是？”
王馨一本正经地垂膝而坐：“王一诺……不，我爸的意思是，希望杨叔叔你能帮衬一把，让我先跟在你身边仔细观摩和学习上一段时间。”
“王一诺说了，在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就属杨叔叔最有本事，跟在你身边，一定能学到东西。”
仔细观摩和学习？
杨默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断然拒绝：“这不现实……小馨，你还是跟你爸商量一下，换个请求吧，能帮衬的杨叔叔一定帮衬，其余的都好说，但这件事，你就不要为难你杨叔叔了！”
什么叫仔细观摩和学习？
说白了就是事无巨细地跟着，开会的时候她充当书记官，跟人沟通和洽谈工作的时候当个小秘书和倾听者，甚至除了那些机密文件之外，其余各种文件都可以过目，乃至于请示和求教一些她提出来的非正式拟批意见。
很显然，王一诺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谋求一个明显高于卓君月，但又略低于白蒙蒙的学习机会……杨默甚至敢肯定，要不是自己明确说明了自己不打算再收徒弟了，老王那货绝对会让这姑娘给自己再斟一杯拜师茶。
但这不是扯淡么！
以他现在的情况，在有了卓玛丽这个总助之后，但凡能交由他处理的，要么就是公司里的重大事物，要么就是极为关键的外联合作，其平台之高企，其内容之敏感，就连杨默正牌的小徒弟白蒙蒙当初都没这个机会接触。
没看见小秘书卓君月，现在除了跟着自己去市里面开会，顺便整理一下会议纪要之外，其余的文件和工作内容都接触不到么……要不是杨默还记得当初对某个死胖子的承诺，时不时地在午休时间段循序渐进地教授这姑娘一点真材实料的东西，卓君月等白蒙蒙调回贵州后，有没有这个能力勉强维持住综合办这个摊子都是另说。
关键的是，杨默跟这位新认的大侄女根本就不熟，就算她是王一诺的女儿，有着王一诺的背书，可将公司的机密直接曝露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本来就是大忌中的大忌，更何况杨默现在的处境又非常微妙？
一旦这姑娘嘴巴不严，又或者以此来牟利，亲手把王一诺淹死在粪坑里都不够弥补杨默的损失的。
更重要的是……
以杨默如今每天碰头的那些对象，王一诺让这姑娘跟在自己身边，何止只单纯为了学习？
只怕是也存着让自家女儿扩充人脉资源的考虑吧？
呵，上至赵老、高庆峰，下至田广跃、尤亚坤。哪怕是再下一级的各个德州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哪个不是无数人求而不得的宝贵资源？
王馨看到杨默的反应，心里叹息一声。
自家那个抛弃妻女的糟老头子虽然是个人渣，但这人情世故的洞悉力却是没得说，就连杨默的反应都预判到了。
当下眨巴眨巴眼睛：“杨叔叔，先别急着拒绝嘛，王一诺说了，虽然你和他关系不错，但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所以……要不杨叔叔你先听听他那边让我亲口转述给你的礼物？”
礼物？
转述？
杨默一愣。
既然是转述，那么自然不可能是寻常那些烂熟套的礼物了。
呵~
没看出来啊，老王那个家伙也会来这一套，
合着你是让自家女儿带资进组？
不过由此看出，这姑娘的确没有接受过什么系统内家庭的教育，如果他猜的没错，王一诺的原话一定是诸如“朋友之间有互相帮扶的义务，我听闻你最近在工作上遇到点困扰，所以琢磨出了些想法，特此让我女儿转述，以供参考”之类的话，而不会这样赤裸裸的将礼物两个字挂在嘴边。
想到这里，杨默望了望一旁依旧在端着茶杯看戏的死胖子，兴趣倒是被提起来了：“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