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海升意味深长地望了杜小月一眼,接着说道:“因为他的心不再渴望离去,所以与这艘船的灵魂达到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交融,成为装饰品对他而言发而不是折磨,而是成了一种休憩,他一休息就是一万年,并且他出来的时间只有一百年,且只能是一百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没有经历过他出现的时间,根据那位老船员的回忆,他经历了三次赤君船长的时代,每一个一百年里的每一息时间,他都对赤君恐惧万分,据回忆,赤君时代的一百年里,朵拉皿克海贼团所到达的海域,所有的生灵几乎都会灭绝,他最喜欢看的景色,就是各种各样的活物在鲜血汇流而成的海洋湖泊里飘荡,看着它们流干了血,再被热血熔化。”
“原来如此”杜小月点了点头,忽然又一怔,急忙问道:“你刚才说我的替代仪式和船长的轮换同时进行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船上现在除了我,还有一位船长?”
方天慕熄灭了黑刀上的火焰,比起双眼感受起船中的能量,一道扫荡过后,没有发现异样,他开始细细的搜查起来,因为鬼人的能量反应他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的能量可以降到让人忽略不计的地步,不仔细找,还真可能找不出人来。
泽海升点了点头,说道:“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因为当时角肠茨木马上就要沉睡了,与您的替换刚好在一个时间点,所以,两个仪式应该都完成了,船长的轮换仪式是由船的灵魂完成的,不需要船长去做任何事情,自发的就结束了,只是....照这么说来,半天时日了,船上也没见到另一个船长的身影啊。”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白蝶公主突然问了一句:“长长呢?”
众鬼人一愣,辣妹挠了挠头,疑道:“诶?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他去哪了?”
阿金说道:“打扫的时候,我就没见到他的人影,我也没在意,巴谱,他下海了吗?”
巴谱回道:“没有,他应该没有离开过船,打扫的时候,他负责哪里?”
泽海升开口问道:“英雄?你见过他吗?”
英雄蹲在阴影里,许久后才回道:“他拿了条拖把,去了....最里面的房间。”
“那个房间!”泽海升失声道。
杜小月忙问怎么回事,泽海升摇头道:“这件事角肠茨木也不知道,因为他不过也是六千年前登上了船罢了,我好打听事情,老船员知道的事我都记了下来,那个房间原本无主,自从....赤君出现后...其实赤君,也不过是在那里待过几次,每出来的一百年待上一次,时间也不长,出来之后就还是灭世,一息时间都不舍得浪费,一百年也不进船舱休息。船长们因为不会和他同时出现,所以并不在意他待在过哪里,可船员害怕,赤君沉睡之后,船员们从不敢进入那个房间。”
“不是吧”巴谱说道:“那就是个普通的屋子,没什么不同的。”
“的确”泽海升说道:“所以后来的船员都不拿此当回事,我也进入住过许多次,也没有什么异样。”
杜小月有些慌,她低声问道:“出来的,会是赤君吗?”
泽海升平静地望了她许久,说道:“如果是,对您并不是最大的灾难,您当然会被立即斩杀,因为他只有一百年,没有闲心跟您耗,您可能要在灵堂里待上一千一百年了,可我们...”泽海升呼了几口冷气,看出来了他很不安,很害怕,“可我们若是不合他的心意,我们就彻底完了,那是个...是个要灭掉全世界的人,他的手下只能是符合他要求的同样可怕的存在。”
“你会不会记错了啊”杜小月额头上流下了冷汗,她说道:“或许两个仪式没有同时完成,或许出来的不是赤君而是医女呢?那个医女是个姐姐吧,我们或许能够和平相处一阵时间。”
众鬼人没来由的哄笑了起来,只有泽海升面容凝重,他叹了口气,说道:“医女紫葉,的确曾是个救苦救难的,被人们传颂为‘神女’的人,她十分善良,我们曾经到过许多国家地域,几千年来,依旧有势力将往日的医女尊为医祖,或者供奉为菩萨,并为之谱写了一篇篇传说,就像曾经的英雄,在那些人眼里,医女就是下凡救济众生的神。”
英雄蹲在阴影里,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泽海升又叹了口气说道:“医女当年动了恻隐之心,她怜悯那位苦苦哀求的船长,决心要以自己之力拯救整个海贼团,因此替代了前一任船长,没想到...哎,在海上游荡了千年之后,医女彻底绝望堕落了,她如今已是个无恶不作的魔鬼了。”
泽海升失神的说道:“我并不在她时代的第一个一千年里,所以我并不能亲眼见到神女的堕落,我上船后,也与她在海上共度了两千年左右,恕我直言,我实在无法将她的做法和状态,与传说中的神女相提并论,那就是个....是个恶魔,的确是这样,如果另一个船长是她,对我们而言有点好处,我们了解她的脾气了,总能争取自己在船上的位置,可对您来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您不是她的对手,即使加上您的这位朋友,医女和赤君都有自己特殊的术,而您现在只会体术。”
杜小月忧心忡忡地低下头,又抬头看向了方天慕,方天慕睁开眼睛,冷冷说道:“没事。”
杜小月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又对泽海升说道:“都半天了,也没见到那个船长,也许你真的记错了。”
“我...从不记错,记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会错的越来越离谱,我就越可能会疯。”泽海升摇头道:“小月大人,不如我们去那间屋子瞧瞧吧。”
杜小月点了点头,众鬼人一齐往那间屋子的方向走去,杜小月靠在方天慕身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船并不大,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那间屋子,关着门,从门底的缝隙可看出屋里有光。鬼人们都感到有些不妙,纷纷退后了几步,泽海升站在前面,手刚抬起要去开门,似乎迅速经过了一场思想斗争,结果也狼狈地退到了后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小月大人您...您请...”
方天慕冷蔑地盯了他一眼,伸手将杜小月拨到自己身后,径直的抓住了把手,干脆利索地将门拉开,屋子的确是间普通的屋子,一张桌子,一张床。桌子边,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人,这让穿着紧身的服饰,但袖口和裤口都较为宽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头披散开来的长长的白发,但那白发也十分诡异,不断有发丝以一缕缕的形式变红,然后变白,再变红,而变红的时候,发丝会滴落下来一滴或者两滴血。
桌子的另一边是长长,但准确的说,那是长长的“皮囊”,众人这才想起,屋子里除了桌子和床也没有其它东西了,那么椅子呢?这人坐着的椅子从哪来的,仔细一看,杜小月吓得躲到了方天慕身后,那人坐着的椅子,是用人骨临时造成的,那是长长的骨头。
巴谱没忍住,一时脱口说道:“不是医女!”
方天慕向前走了一步,与此同时,杜小月忽的一声尖叫,她的心脏被一个物什直接贯穿,由于是心脏,那血液喷的快而剧烈,方天慕迅速将其抱住,好在她是恶灵体,直流血,却不死。
仔细一看,那个物什原来是只鸟,有蝙蝠的翅膀,也有猫咪的爪子和鹦鹉的头颅,但全身比较小。
方才杜小月心脏喷出的献血刚好有一些溅落在桌子上,那个由骨头制成的砚台里,那人伸手一抓,竟把那只怪异的鸟抓成了一根长着羽毛的毛笔,他蘸着砚台里的献血,写起画起了什么东西。
方天慕心里一恼,不动作,身边气场自成刀刃,瞬间将桌子和床都切成了两半,却切不开那人坐着的骨椅,杜小月丢失的血肉爬了回来,只是衣服上的血迹依旧新鲜。
那人终于转回了身子,二十六七的男子,皮肤极白,面容不说俊美,但算是标正,他的眼黒里有两个环,里面的小环是红色,外面的环是白色,都罩在瞳孔之外,他的声音却相当动人,任何一个女人听之都会深深入迷,仿佛是春日里一声羌笛,悠远而又不乏深沉,又如冬雪中的一团火花,给人以温暖和希冀,他歪坐在骨椅上,望着杜小月说道:“你果真有血,也有船的气味(恶灵是不会有血液的),你身上的诅咒,怎会减弱如此之多。”
杜小月站起身来,靠在方天慕身边,心里发慌,她嗅到了与她相同的恶灵气息,却比她要恐怖的多,她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
那人将手指送到嘴边,用自己的牙齿咬破了手指,竟然也有献血涌了出来,他将出血的指头伸进嘴里,着迷的吮 了几口,末了舒坦地长舒了口气,正待他回味,一把黑刀直截了当地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方天慕没有说话,半眯着眼睛,彻骨的杀气从冰冷的目光中投出,那男人一惊,他先前并未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然而这人身上只有血液的味道,却没有恶灵之气。
他是人类!男人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方天慕,并立即觉出这个人类的强大。他笑了,笑起来好看得多,说道:“不错,若我还是人,你可以与我一战。”
方天慕在他说完的同时,冷冷回道:“现在,也,可以送你上路。”
那男人站起了身,错开了方天慕,但他的身体直接穿过了黑刀,黑刀传给方天慕的讯息表明方才那只不过是一股流动的液体罢了,而且能量已经被黑刀瞬间吞噬到了最低极限,这无疑又令男人感到了意外,他从灵堂出来,只感觉到另一个船长的存在,人类什么的,再强,进了大海,也入不了他的眼。
泽海升和众鬼人是跪爬着进入屋子里的,他们大气不敢喘,甚至也不敢说话,就那么一直跪爬进来,末了成了一个个雕塑。
杜小月再度问道:“你是赤君?”
男人扶起自己的一缕时白时红的头发,魅邪地说道:“是啊,我是红血主人——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