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邦气势勃发地回头问道:“黎老,怎么不见天机关后剩余的军队。”
“回主公的话,他们早早地供向了畧平城。”
“哦?谁下的命令?”吕邦怪异道。
“是老朽。”
吕邦皱了下眉头,刚好有雨落进了他的眼睛,他呵笑了声,说道:“这么多年了,还是黎老了解我啊。咱们隐忍了这么些年,是时候了,黎老!随我复辟江山!”
吕邦兴致高昂的举起宝剑,几息时间里,没有迎来黎老的附和,也没有听到众将士的高呼,他低下头来,看到将士们一张张脸上刻画着种陌生的神情,那种陌生很特别,就像多年前他被发配贬谪时,那无数官员脸上所呈现的那样。
吕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也许是今日的雨水太频繁,太有凉意,他尴尬一笑,回头看了眼黎老,说道:“走吧!军情要紧,快些上路。”他策马走出十几步,耳边除了雨声再无其他,他回头奇怪地喊了声黎老,风雨俱来,染湿了他的眼睛。
吕邦双手揉着眼睛,嘴里又喊了几句,勉强睁开后,他看到了黎老模糊的身影,黎老始终面向着军队,而将士始终面向着黎老。
蓦的,乌云中落下了一道雷光....
“黎....黎老?”吕邦的马儿缓缓走回,仿佛回来的路跨山隔水绵长无尽,吕邦还未走到时候,就向前倾探出了身子,伸长了脖子,把自己的脸挡在黎老的目光前。
黎老不得不看向了吕邦,又一声雷,瓢泼大雨随即而下,黎老的目光不知何时已是这般冷漠,一瞬间,吕邦心头的燥热被风雨浇灭...
“黎老?黎....老!”吕邦的脖子不住地转动,他憔悴、惊愕而似乎又带些哽咽的声音被雨声掩盖,“黎老,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呐。”他指着地面,难抑制自己的震撼,“你?也想要这天下?”
黎老张开嘴似是叹了口气,说道:“主公,这支军队会过畧平城,南下,北上,会复辟江山,完成主公计划好的一切。”
“然后呢....”吕邦的头盔被劲风掀飞,发丝被雨水打乱。
几处马蹄声响起,一行人骑着骏马,踩水而来,他们停到了军队之前,吕邦转过头去,他看到一行威风凛然的将军,他们个个雄姿壮硕,冷厉地望着自己....
吕邦又看向了黎老,黎老开口平静道:“王斌贵族,一个千年前被驱逐的皇族,是他们....他们回来了,听从主公调配的将士,已在天机关外随着老朽杀向了畧平城,留在这里的将士,只认老朽。”
吕邦指着黎老,手指发颤,忽的恍然大悟,骂喝道:“狗贼!你不是黎老,我知道了,你是寡妇!你个贱人,你敢....”突然又怔住了..
黎老望着吕邦,冷冷说道:“主公与老朽之间有特殊的识别法子,此处的人是真人,相信主公能够辨别,只是天机关外带领军队的,的确是寡妇,她变成了老朽的模样,再用和氏璧改变了气息,除了主公,不会再有人发现她是假的。”
“为什么....”吕邦忽然大吼道:“为什么!”他瞪向了黎老,瞪向了王斌贵族,他愤恨而不甘道:“我们一同隐忍,一同计划,多少年了啊!我们之前已经无视生死了吧!”
黎老叹了口气,说道:“主公,这世上还有比生死,比多年积攒的怨仇,比多年的心血,比多年的报复还要可贵的东西,老朽惭愧,老朽得到的报酬让我无法拒绝他们,主公,你安心吧,鞑阳国的变化始终在你的计划之中,只是最后一步是由别人替你走完罢了,当新国成立之时,老朽会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你说...什么。”吕邦探着头,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他精神恍惚,转而又狂笑,又狰狞。
王斌贵族的将士一枪刺来把吕邦挑下了马,吕邦狼狈地在水洼中翻滚,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黎老,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这世界上竟有能让黎老放弃几十年心血和怨恨的报酬,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声敲打在山头,山上的顽石裂了,滚落下来砸开了不少帐篷,雨越来越大...
吕邦蓦然转头,他看向了不远处,那闪着亮光的帐篷前,站着的,那个人...雨太大,可那人的脸依旧清晰入目。
木子云侧开了目光,他雨中转回身子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小心地再望了眼远处的军队,远处的人...他叹了口气,叹到一半又浑身发冷,莫名而来的负罪感咬住了他的喉咙...
吕邦发狂地笑,发狂的哭,在被几杆长枪戳穿之时,他似乎在喊道:“你们都是一样下场,咱们都不得好死!都是命!都是这样,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