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方天慕窝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仅一个时辰后,便又被沉氏一族声势浩荡的早茶声吵醒,尽管大部分人都是一夜未眠,但所有沉氏族人都在鸡鸣声后走出门外。
少年们得先出门打上四五套拳法,而大人们最早享用早茶,吃完后便各行其事,别看这沉氏一族隐居于此,几乎与世隔绝,但繁琐之事可着实不少。老人们则多半吃些面块,就着南瓜汤咽下,接着在院中木椅上打盹,等待着少年归来,而后再一起正式吃饭。
老人负责指点少年的修行,并向他们讲述着这个世界的故事,大族之内的传承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方天慕走出门外,坐在一石凳之上,一抬头,看见了湿漉漉的屋檐,瓦块上多有裂纹,但每一条缝隙中都被风堵满了泥灰,低下头来,孩子从自己身前走过,却都要向自己鞠上一躬,叫一声:“方贵人。”
古旧的灰石地砖面,还刻着百年前的图画,一条缝隙中飘着棵绿芽,仆人走过来,一弯腰,便薅了起来,向着方天慕哈腰笑了笑后,匆匆离去了,炊烟逐渐散在南头,南瓜汤的香味却绕进了人儿的清梦。
此时此刻的方天慕,忽然像多年前,站在“祝融之子”族地中的木子云一般,说不上是大彻大悟,却也算把自己浮躁而轻狂的心,拉下了梦坛。
“打败或者毁灭一个家族,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
年木子云在祝融之子时所想。)当厄运来临后,不到最后一条生命陨落,一切仍会继续,厨子仍旧会做饭,孩子仍旧会玩乐,这数千年大家之族里的一房一瓦都还在原处,各司其职,那江昌丹璞就算恨大于天,也无法战胜这一整个家族啊,哪怕加上自己,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