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冲走,失足滑落,野外迷路,遇寒失温。
余鹤连第一点都没听完就呼吸渐长,头也越来越沉,渐渐从傅云峥肩头往下一点一点往下滑。
傅云峥抬臂扶住余鹤的头,余鹤往上蹭了蹭,彻底陷入深眠。
这一觉醒来,余鹤全身都很不舒服。
他的体质好像天生不适合这种湿热气候,整个人就像被挂了虚弱的debuff,全身都提不起劲儿。
“我想回家了。”余鹤没精打采,跟卧病在床的病西施似的,手脚都软绵绵的:“这边的气候也不太适合我,下山时我就觉得呼吸困难,可能这边气压太低。”
傅云峥应声道:“也好,捐助地也考察了,他们现在还挺专业的,天下的事情都是无利不起早,只要捐出的钱能有一半花在穿山甲身上,也算咱们没白跑这一趟。”
酒店内的抽湿机嗡嗡运转,为了除湿房间门内空调调得很低,余鹤披着厚绒毯,手捧盛着热水的玻璃杯:“我感觉我要感冒,一会儿找个药店抓点干姜甘草泡水喝。”
傅云峥看了眼窗外:“好,雨停后咱们一起去华人街。”
*
缅北,华人街。
这座华人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路面老化厉害,路边有着一滩滩污浊的积水,房檐上存积的雨水滴落,在水坑中荡开一圈涟漪。
流浪狗三三两两从街边跑过,用鼻子翻拱着垃圾袋找吃的。
几个穿着白背心的老大爷坐在榆树下乘凉。
常年住在这里都是些老面孔,余鹤和傅云峥一迈进来,就感到有视线若隐若无地打量着他们。
余鹤微微侧头,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他有一种很糟糕的感觉。
说不上来,但他觉得很危险,这种奇异感受就像那天在裘洋家客厅醒来时一样,余鹤很清楚地预感到他不该留在这儿。
余鹤脚步微顿。
正这时,保镖走到傅云峥身边:“傅先生,你和余少爷在车上等吧,我去买药。”
傅云峥还没说什么,余鹤便说:“算了,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感觉好多了,药也不是非卖不可,再说这儿也不一定有卖的。”
保镖往街口望了望:“少爷,这里有卖中药的,我提前问过这边的蛇头。”
余鹤摇摇头,往停在路边的车上走去:“不买了,咱们直接去吃饭吧。”
傅云峥没说什么,跟着坐回了车上才问:“怎么了?”
余鹤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慌。”
傅云峥笑了笑:“没事,明天就回国了。”
余鹤哎哟了一声,说:“傅老板,你这么一说我更慌了,一般电视剧里主角这么说完之后,明天肯定回不去。”
余鹤这张嘴可真该学学什么叫避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那边的车窗突然被敲响。
保镖还没来得及阻止,余鹤就把车窗摇了下来。
前座两个保镖的手瞬间门放在枪上,傅云峥的手也摸在腰后。
余鹤犹自不知,他看向窗外的人,问:“什么事?”
窗外的人神色原本有几分警惕,一听余鹤说的是中文当即跨下肩膀,放松下来。
那人挤出个略显谄媚的笑容,露出一口黄牙:“少爷,您来买什么药啊,我这儿都有。”
原来是个药贩子,听口音像是粤东人。
这一片兜售仿制药的人很多,大概是余鹤刚才说买药的话被人听到,药贩子见他们阔绰,就忍不住上来推销。
傅云峥和保镖略松了一口气。
在异国他乡遇见同胞,余鹤很客气:“不用了大哥,我就是有点感冒,想抓点中药吃,不是来买仿制药的。”
谁料那药贩子一听余鹤要买中药,眼睛当即一亮,居然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余鹤:“???”
“我知道您是来找中药的,你在街边说的话我们的人都听见了。”
药贩子说:“也不怪您谨慎,跟您接头的蛇头联系被抓了。哎呀,最近风声太紧,但我们知道您这两天来,日夜派人在这儿守着。”
余鹤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认错人了,刚想说些什么,傅云峥便轻轻碰了他一下,余鹤就没说话。
药贩子有些急了:“少爷,您先跟我验验货,验完我当着您面给你磨成粉,保准海关不会扣,海关查验您就说是猪蹄甲就成,他就是拿去验成分也差不多,但我这可不是猪蹄甲啊。”
和猪蹄甲成分差不多的中药,还得磨成粉才能过海关?
这不就是穿山甲的甲片吗?
余鹤和傅云峥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情吗?
他们为了捐助穿山甲救助协会来的缅北,视察了一圈发现救助中心环境很好,饲养得也很科学,可偏偏在临回国的前一天,一个药贩子误打误撞把他们当成失联的买主,向他们推销起穿山甲甲片。
简直就是一道正义之光从天而降。
这是拔掉某个非法贩卖穿山甲甲片贸易链的好机会。
千载难逢、机不可失。
一时间门,余鹤看过的那些电影电视剧动漫小说全在心里飞速回闪。
短视频中,闪现向前的视频背景音回响在余鹤脑海——
你是当这一秒钟的英雄,还是做一辈子的懦夫?
下一秒,余鹤和傅云峥同时做出选择:“那就先看看货。”
他们再次看向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余鹤诡谲莫测的预感再次应验,只是这次他仍然选择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