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陈思健来抓岚齐的手腕,岚齐后退半步直往余鹤身后躲。
余鹤很高,完完全全把岚齐挡在了身后。
余鹤还是很信任自己大哥人品的——
虽然在商场上,陈思健的合作伙伴普遍都不认为陈思健有那玩意。
余鹤侧身问岚齐:“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岚齐趁机挽住余鹤的手臂:“余鹤,我不想跟他单独谈,他可凶了,还打我。”
陈思健猛地上前一步:“岚齐,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岚齐说:“你是不是推了我一把?”
陈思健没说话,目光落在余鹤的手臂上。
陈思健可太了解岚齐了,眼瞅着岚齐瑟瑟地装可怜,整个人都快贴余鹤身上,不由额角青筋猛跳,脑袋里嗡嗡的。
余鹤自己倒没察觉,他这人对同性的接触说迟钝是真迟钝,说敏感也真敏感。
当岚齐刻意勾搭余鹤时,他寒毛倒竖,跟被美人蛇缠住了一般,但这会儿岚齐为了气陈思健,余鹤倒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陈思健朝余鹤招招手:“鹤儿,你过来。”
余鹤走过去,看着陈思健红润自然的脸色有些疑惑,心说这也不是脾胃失和的面相啊。
余鹤狐疑道:“大哥,我怎么听岚齐说你喝酒喝胃出血了,怎么回事啊?”
陈思健揽着余鹤的肩膀:“哎呀,是,你不学中医的吗,赶紧给哥把把脉,哥今天早上一起来胃就疼,痰里还有血。”
余鹤和岚齐同时一惊。
余鹤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陈思健按在他肩膀上一捏。
他下意识看向陈思健,陈思健对余鹤眨了眨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再看陈思健红润的气色,余鹤好像明白了什么。
余鹤看看陈思健,又看看岚齐,恍然大悟:“哦哦哦,有血呀......那你坐下我给你把把脉吧。
陈思健坐在小桌旁边,递出手腕。
余鹤伸出中食二指,往陈思健腕上一搭。
指腹下的脉搏弦脉直而细长,脉势强硬,数脉又急又快,恍若琴弦。
这不脾胃失和的脉象。
在岚齐看不到角度,余鹤瞥了陈思健一眼。
陈思健根本没有胃病,脉搏跳得比余鹤都有力,什么毛病没有,就是肝火有点旺。
余鹤用眼神询问陈思健:为什么要装病。陈思健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这病是不是挺严重的?”
余鹤面无表情:“是挺严重的,气郁化火,指使肝热旺盛,升腾上冲,我看你脑子烧得都不太清楚了。”
陈思健没想到余鹤一开口就要戳穿他,当即急了,一拍桌子:“余鹤!”
岚齐对医术一点都不懂,听余鹤这样说,当即就联想到陈思健常常念叨头疼,还以为余鹤医术了得。
岚齐把手搭在陈思健肩膀:“你急什么,大夫的话你总是不听,今天还说自己头疼,余鹤说的哪儿不对了。”
余鹤只不说话,抱臂看向陈思健。
陈思健就像被安抚下来的猛虎,身上暴躁的气势一下子消散,他看了岚齐一眼,说:“我为什么头疼你不知道吗?”
‘气郁化火,指使肝热旺盛’这句岚齐是听懂了的,知道陈思健暗示是他气得,但岚齐不想当着余鹤的面说这些,就没接茬,没再和陈思健顶着来。
岚齐说:“行,我知道了。”
陈思健还以为岚齐是心疼他,当即心情大好。
三个人在湖边坐了一会儿,岚齐觉得和陈思健待着别扭,就去找傅云峥说话。
眼见岚齐走远了,陈思健才动了动。
陈思健跟余鹤说:“我说老弟,你怎么当面拆我台,这可不地道。”
余鹤眼皮都懒得抬:“你是我大哥,岚齐也是我朋友,我最多两不相帮,让我陪你糊弄岚齐,这事儿我做不出来。”
陈思健皱起眉:“什么叫糊弄他,我是想让他戒酒!这小子每次喝多了都认不清人,什么都能把他带走,这成什么样子?”
余鹤慵懒地窝在小马扎上,支着两条长腿晃来晃去:“这就是你装病参加戒酒互助会的理由?为了把岚齐骗进去陪你?”
提到岚齐陪他戒酒,陈思健的眉眼舒展开,脸上的笑纹中藏着些许得意,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仿佛在埋怨什么似的:“为了把这小子弄进来,可费了我不少劲。”
余鹤瞧陈思健脸上的笑纹,心说糟糕,他大哥不会真对岚齐那小子动了心吧。
岚齐可不是省油的灯。
陈思健和岚齐现在既不是情侣关系,也不是包养关系,陈思健想管岚齐又找不出理由,难会肝火旺盛,看起来这么暴躁了。
好在傅云峥包养自己的时候很专一。
否则别说是肝火旺了,余鹤能直接气吐血。
卧槽,只是想象一下都好生气。
无论什么事,余鹤最后都能想到傅云峥身上去。
余鹤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傅云峥。
傅云峥已经把露营的装备都放回了车上,此时正坐在皮卡车的后斗上,耐心听岚齐说些什么。
岚齐说了句什么,傅云峥朝岚齐伸出手,把岚齐也拽到了后斗上,岚齐上肢核心力量极弱,被拽上去的瞬间门稳不住身形,一下子摔进了傅云峥怀里。
以辽阔的大草原为背景,傅云峥高大英俊,岚齐娇小清秀,两个人撞在一起看起来竟然还挺和谐。
余鹤和傅云峥身高相仿,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两个优质攻,没人觉得他俩是情侣。
前几年别人把余鹤当受那会儿,至少能看出来是一对,现在可好,余鹤和傅云峥一起去酒吧,从来都是招来一圈小零围着。
余鹤说他和傅云峥是情侣,愣是没人信。
小零们都说不想约就说不想约,找什么借口。
谁找借口了!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啊!
真是的。
不过傅云峥和岚齐看起来再和谐,余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傅云峥不在意他和岚齐他们玩。
根本不可能。
如果连他们都能背叛彼此,那可真是斗转星移、天塌地陷。
他们之间门已经建立了难以割舍的信任感。
但陈思健和岚齐之间门可没什么信任可言,岚齐不需要信任陈思健,陈思健更是完全不信任岚齐,岚齐就算是不小心摔倒,陈思健都觉得他是故意往傅云峥怀里摔。
所以即便知道傅云峥不会和岚齐发生什么,陈思健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陈思健深吸一口气:“他总是这样。”
余鹤回过神:“怎样?”
陈思健咬牙道:“看见好看的男人就往上贴,认识半个小时就敢跟人去酒店,见过两次面就敢去对方家里,每次都醉醺醺的,迷迷糊糊,至今没有别人割掉器官,真是运气好。”
“他又不傻,”余鹤劝慰道:“大哥,没认识你之前岚齐不也活的好好的?。”
陈思健越说越来气:“好个屁!有一回他哪个朋友过生日,我他妈在酒店找到他时,你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人吗?三个!操,要不是我给他带出来,第二天早上他都不记得到底几个人上了他。”
余鹤沉默了一会儿:“大哥,你又不和他处对象,怎么会在乎这些?”
陈思健骂了句脏话:“不知道,明明这事儿我不吃亏,但我就是不爱看他那样。”
余鹤问:“大哥,你为什么爱喝酒?”
陈思健怔忪在原地。
余鹤没看陈思健,也没看岚齐,他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边流云。
“喝醉就不会烦了,麻木的人不会痛。”余鹤转头看向陈思健,眼神清亮透彻,仿佛能洞悉因果:“大哥,如果你不能一直拽着他,就不要叫醒他。”
陈思健虎目一颤,看向和傅云峥并肩坐在一起的岚齐,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似乎不能理解岚齐和傅云峥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傅云峥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但和傅云峥坐在一起的岚齐姿态却很放松,他双手撑在身后,双腿微微晃荡,侧头仰着脸和傅云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