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落日,晚霞娇艳似火。
飞瀑激荡,哗哗作响。
残阳下的柳影在暖潭之中浮动摇曳。
小姨轻巧的枕在赵庆臂弯中,美眸间尽是盈盈笑意,玉颜显得分外温柔。
原本姝月和柠妹都没想着去昌水玩,在寝殿中腻着修行也只穿了轻薄小衣,此刻同着清欢司禾一起去忙碌挑选衣服了。
事实上,对于小姨的突然变卦,赵庆也有些措手不及。
“昨夜里不是还说想要独处?”他轻笑质问怀中美人儿。
女子螓首倾侧柔柔而望,轻咬唇瓣稍加思衬之后,眸中便已尽是狡猾之色:“爹爹想带女儿独游啊?那咱们现在便偷偷离开……”
赵庆:??
这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他总感觉,小姨好像跟着柠妹学坏了。
“你不是已经等了十三年?”赵庆随手扒拉身侧的虎尾,待威严白虎静伏之后,便带着小姨舒适的倚靠在了虎躯之上。
“是啊……”小姨轻柔低叹。
转而又舒适的窝在了赵庆怀中,随口笑道:“花灯节自然是一家人都去才有意思。”
“反正都已经等了十三年,让你继续欠着岂不是更好?”
听此笑言,赵庆神情满是古怪。
他揉弄小姨娇艳的朱唇,笑骂道:“每年只有一个花灯节,花灯节你又不想携手独游。”
“那我岂不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呵!”
小姨轻哼一声。
柔和容颜贴近,满目幽怨的低语道:“你本来就偿还不上,谁让你当年失约……”
她言语一滞,螓首被丈夫狠狠按下,娇嫩朱唇被肆意的霸占。
小姨芳心轻颤,幽怨的眸光又化作甜蜜笑意,如一汪荡漾的春潭与男人对望,极尽所能的回应着。
两人枕着虎躯缠绵盏茶时间后,晓怡才强行挣脱怀抱,重新安静的伏在赵庆肩头低声笑语:“你只能欠一辈子了。”
“这辈子还不了的,来生也得继续欠着……”
很快的,司禾第一个挑选好了衣裙,自宫阁的云窗处轻盈跃下,荡起一阵微寒的幽香。
女子乌发如墨,身上穿的也是一袭墨紫纱裙。
莹白的纤足踩着绯红的血玉小鞋,轻快迈步而来,玉跟落地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望向赵庆与小姨时,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鄙夷之色。
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腻歪?
没脸没皮的说情话,就好像刚认识没多久一样。
当然,如果换成自己上的话……也不是不行。
她嬉笑着临近两人身前,故作羞态浅浅施礼,娇媚道:“赵道友,周道友,好久不见。”
赵庆笑应:“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小禾道友。”
对于司禾偶尔的戏精状态,全家自然都是陪着顺着。
小姨也轻声调笑道:“小禾为何这般看着朕?难道想抢占朕的男人不成?”
娇媚傀儡桃眸一凝,居高临下满是轻蔑的审视小姨,不屑道:“小贱人倒是牙尖嘴利,莫不是忘记被本座调教的时候了?”
听此荒谬言语,赵庆不由暗自憋笑。
小姨盈盈起身柔弱笑应:“是奴儿记性不好,冲撞了主人。”
“嗯。”
司禾淡漠应声,而后满是心虚的眺望远山夕阳。
她想要跟着出行,自然是得借助傀儡之身。
这俱生有桃花眼的傀儡,还是当年在松山停留之时使用的,被她戏称为司小禾。
赵庆还玩过好多次……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寿云山都已经成了家。
他便也不用再通过傀儡之身,感受属于禾妈的温柔了。
虽然禾妈大多时候,都并不温柔。
一阵清甜香风扑面。
柠妹也从高处的云窗出现,皓腕之上的丝带水袖如飞蛇狂舞,钉入层岩深处轻盈荡漾而至。
得见司禾的傀儡之身,她也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有种时光交错的感慨。
这俱傀儡,还是她帮着送到松山坊家里的。
不过那个时候,那里还不是她的家。
清欢着了一身束腰素裙,踩着纤美绣鞋,陪着姝月一起轻缓迈步而来。
只不过姝月的脚步明显更为轻盈,明眸间也尽是期待喜色。
娇妻将自己收拾的分外精致,但却并未挽起云髻,而是任由如瀑青丝飞荡,再加上那早已定格的少女娇颜,便更多了几分青涩之意。
她盈盈笑望小姨,脆声道:“眼下夜幕未至,倒是不用太急,是不是还得购置一座画舫?”
小姨含笑摇头:“秀姑娘会带着天香的女子去游玩,咱们直接用天香一座画舫就行。”
赵庆将娇妻与清欢拥揽入怀,御风踏上了沉浮不定的杏黄小舟,心情分外愉悦。
“能有小禾陪着咱们游灯,这
还是第一次。”
柠妹和小姨也御风而起,轻盈跃上了即将离家的杏舟。
司禾的本体自然还静静倚躺在月台上。
不过能操纵着傀儡一起出去玩,她似乎也像是真的脱离了封印一般。
甚至在离去之前,还操控着傀儡笑眯眯的揉弄白虎的威严虎额。
轻笑宽慰道:“放心便是,我们都出去游玩,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守在家里?”
听此一言,司不寿幽邃的虎目瞬时变得炯炯有神。
它极为低婉的轻吼一声,用自己的头颅亲昵蹭着女子纤手。
赵庆驾驭着杏黄小舟飘至近前。
司禾轻柔拍了拍偌大的虎头,而后独自迈步踏上了杏舟。
“你也出去玩吧,你可以去山上找梅鹿玩,但是不许偷吃……”
司不寿:???
·
时过境迁十余载。
昌水县的花灯节,依旧是整个司幽郡最为盛大的集会。
自日落傍晚而始,直至第二天清晨才会散去,莫说凡夫俗子汇聚一处,即便是附近的修行者得了空闲,也都会出门走走看看。
不消片刻,赵庆一家便赶到了昌水,迎着河渠之中荡漾的暮色,汇入了汹涌的人潮。
赵庆与小姨携手同行,漫步于河渠之畔的长街上。
耳畔尽是嘈杂纷乱的吵闹叫卖之声。
天色未暗,家家户户与繁杂商铺,都已亮起了大红灯笼,街边临设的小摊也都撑起了漂亮的纸灯。
初春的晚风扑面,还带着些许冷意。
两人十指紧扣,也无言笑也无打闹,只是沿着岸街静静的漫步。
胭脂般的斜阳洒下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映在古朴的长街之上,落入荡漾的碧波之中。
仿佛纷乱潮水之中,一条正在逆流而上的游鱼。
清欢被姝月和柠妹挽着,行在两人前方挤入了人群,在街边的铺子摊子挑挑拣拣,购置一些别人折好的花灯,亦或是烟花以及各种美味的小食。
至于司禾……
早已脱离了大部队,独自带着几十两的碎银,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
“夫君!”
“走桥去吗?”
姝月的清脆笑声远远传来,还将一块油纸包裹的烤地瓜抛出。
赵庆抬手接的恰好,不由引来了周遭各种惊叹的目光。
他与小姨对视一笑,同样高声笑唤:“去啊,怎么不去!?”
言罢,他们同样也加快了脚步,逆着人群跟上了姝月和柠妹的步伐。
清欢则是落后几步,陪在了主人身边,凤眸带着恬淡的温婉笑意,就像是个随行的小婢一般。
姝月所说的走桥,便是花灯节时带着家人,到街上走走逛逛,传说能够祛除来年的病根,也能遇见帮扶自己的贵人。
正所谓……游街散百病,路拾紫金钵。
而昌水县的走桥,同样是与此习俗相近。
虽说赵庆现在自己就是紫金钵,但他们家主打就是一个平易近人。
血衣的行走,楚国的女帝,带着司幽宗的宗主、中州的天香弟子与血衣驻守……也挤在那些妇人中间,哄闹推搡着穿行于昌桥之上。
柠妹还暗戳戳的掉了几粒金豆子,将场面扰的更乱,好悬没把别人坑进昌水里。
行过昌桥之后沿岸街数次折转,便是一处游人稍显稀疏的浅滩。
附近有各式杂耍的艺人,口喷烈火又吞钢针,一拳能将数寸厚的青岩垂裂,引了不少围观的人大声叫好。
他们便远远的倚在了浅滩边上,说笑观赏着此间的热闹与嘈杂。
柠妹对这些杂技不感兴趣,探出神识寻觅着街上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我幼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们是真的将钢针铁剑吞下。”
姝月轻笑低语,手中摆弄着焦黄酥脆的烤地瓜,轻轻一剥,便展现出其中金黄香甜的肉质。
她将其分作两份,另一半递给柠妹吃。
赵庆手里的那个,则是和小姨清欢分着吃……实在是这玩意卖的太快,姝月去买的时候已经不够五个了。
“乍一看以为是个武者,没想到有蹊跷。”赵庆也笑言道。
他轻咬一口温热的金黄地瓜,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就像是小姨的朱唇……
咳咳。
赵庆横揽清欢的娇躯按过。
清欢瞬时会意,柔柔的趴在主人腿上,小口小口抿动着主人手里的地瓜。
慢慢的吃,慢慢的咽,不经意间也吮舐手指。
不知为何,明明是再平常无奇的亲昵举动,在清欢身上也显得那么勾人。
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昌水。
皎洁月色在河渠之中荡漾,不知是谁早早放置的纸灯飘到了近前。
清欢俏颜绯红,将地瓜啃得腻腻的,含笑的眸子回望主人时,多了些许媚意
。
小姨轻笑白了她一眼,也不觉得嫌弃,接过两人亲昵逗乐后剩下的地瓜,捧在手中小口小口的慢慢吃。
没过太久,他们五个便被差役给赶走了。
官府要在这浅滩之畔搭建戏台,为昌水的花灯节更添一抹光彩。
据闻今年唱的是新戏,自皇城请来的班子。
唱的戏也很俗——《娘娘三斩魔》。
围观的游人乡民里三层外三层,赵庆却对此不屑一顾。
根本就没什么看头嘛。
明显就是杜撰的故事,娘娘连小姨都还斩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