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辉继续请示第二个问题:“蒋书记,我建议市委常委们和一部分部门负责人抽几天时间,一起下基层走走,对下面的形势和工作统一一下思想。”
“噢。”蒋百年盯着墙上的电视,漠不关心。
曾家辉耐着性子,请示道:“你看你是不是……?”
“我感觉身体还有些不行,坐车有些问题,你就领同志们去吧。”不去,当然是因为自己没有支持力量,不想自取其辱的缘故。
曾家辉道:“主要是想在具体的查看过程中,现场解决下面的一些实际问题,这必须先请示你!”
“你和大家商量着办吧。有什么事你跟常委们完全可以临机决策,就不用报告我了。”蒋百年更为淡然地答道,蒋百年表面上是越来越大度了,心里却是恨之入骨,不甘心得很啊。
虽然这是形势所迫,但曾家辉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他能从蒋百年两眼直盯着电视的神情,感觉到他那身躯内蓄积的敌视和决心伺机而伏的凶狠,目前只不是养精蓄锐罢了。这种漠视情绪和软弱表现,从他那阴沉的表情中,隐约向外放射着,使人感到不安。“好的,蒋书记,那你休息吧。”他说着便告辞了。
蒋百年的夫人看了看曾家辉,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忧虑的看着蒋百年。
蒋百年今天在家表现得不算有风度,至少在曾家辉走了以后,他没有砸东西,估计是自己私人的东西与公家的还是有属性上的差别,砸了得自己买,夫人也不会答应。
他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茶,才在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自语道: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的把帐收回来。
曾家辉与向昊两人步行在街上走着。长丰的春天已经到了,夜色像无边的灰纱一层层罩下来,天气也逐渐暖和,街上的行人还很多,不时遇到几个认识的人,他一边和人们打着招呼,一边思索着。
自己和蒋百年的矛盾绝对不可调和,别说是蒋百年不愿意,就是自己也不愿意与他调和,这是用生与死订的条约。但现在作为市委、市政府的两个主要领导角度讲,他还是不想把个人恩怨带到工作中去,情绪会影响发展大局。至于常委会的掌控,那只有先把反对改革的势力从政治上击败而已,如果自己要长期呆下去,或者是蒋百年暂时不会离开,那还得在一定范围和程度上伸手向蒋百年讲团结。
这几个月以来,扶贫开发试点和打黑除恶的旗帜是打出去了,形势是推进了,但锋芒之所及,既得利益同传统观念手拉手集结起来,改革推进中还是有许多思想顽固、杂念丛生的反对者站在对立面上。有人说曾家辉工作“真枪实弹、卓有成效”,也有人说曾家辉“刚愎自用、挟市委书记以令全市”。关于他的两种截然相反的舆论大概早已到了省里,在那里与不同的利益和观念又结合起来,成为更高一层的声音,而且,魏丰华、项不凯等本来就是蒋百年的支持,也就是站在自己反对阵营里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