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见好又相安无事到正午,孟仁吉似乎是想到了某些细节,对一桌子以清淡为主的午膳,他是看了看,想吃又吃不下。
肚腹空空是想吃的,然而脑子里一直呈现出他疯魔时,卷食蚊子的那些清晰画面,他便不止吃不下,还有些反胃。
但他身体虚弱,不进食也不行。
终是在文方文原轮番的劝说下,他吃了一些。
然后,全给吐了出来。
孟十三一进孟仁吉的寝屋,虽然早被文方文原收拾干净妥当,屋里门窗也是大开,但仍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儿。
“大小姐您终于来了!”文原在昨日夜晚与今儿午后,说的俱是差不多一个意思的话儿,且都是一副苦瓜脸。
他带着孟十三进内室。
进到一半却被孟仁吉喊停:“等等!夭夭且在外间坐会儿,我这便出来。”
说话声有气无力,语气却是坚定。
孟十三想着定然是孟仁吉不愿她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样,顺从道:“好,二哥慢慢来,左右我无事儿,权当到二哥这儿来讨杯茶喝。”
脚尖在座屏处一转,她走回外间坐下。
文原很快去沏茶上来。
她端着茶碗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是上回她让金银送一小罐过来的桃花香片。
“公子一直舍不得喝,说大小姐喜欢喝,留着等大小姐过来,泡给大小姐喝。”文原悄悄给孟十三解释了一番,他怕大小姐不知内情,会误解公子不喜欢大小姐送来的桃花茶。
孟十三微微一笑:“二哥就是疼我。”
文原酸楚道:“公子昨夜里醒过来,得知病后始末,同我们说,大小姐救了公子两回,往后公子的一条性命都是大小姐的。”
孟十三怔了怔,而后道:“二哥言重了,自家兄妹,理应互相扶持,能救当救,若救不了,亦是无法。”
“你跟夭夭瞎说什么。”孟仁吉确因一身狼狈不想让孟十三见到,这才让孟十三在外间坐等,待到在文方的服侍下,净面换衣,又重新绾好发髻,方让文方给扶着走出来。
外间内室中间只隔了一座石屏,文原与孟十三说的话儿声音再低,多少也能听到一些,况且话儿都是他说的,便是听个模糊不清,也能串连起来猜出头尾。
诚然那些话儿是他的肺腑之言,让文原照搬着说予大妹妹听,他还是有些不太乐意。
他感恩是他的事情,他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报大妹妹的两回救命之恩,也是他自己的决定,并不想因此让大妹妹有何负担。
文原被说了一句,虽知孟仁吉并未真的动怒,也赶紧无声地退至一旁,垂首侍立着,好似自知说错话儿,自个儿罚自个儿站。
公子仁善,他们做错事情,也从不罚他们。
方将所言,他虽未后悔说给大小姐听,那些话儿,却也实非他一个下人该说的,是他多嘴,该罚。
孟仁吉瞧见了,摆手道:“都下去,我与夭夭说会话儿。”
“诺。”二人齐声应道。
文方把他扶至孟十三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便跟在文原后面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