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继女崛起,再不是从前任她搓圆捏扁的小白菜,她更认清了她嫁的丈夫就是一个甘于玩乐,关健时刻半点儿也无法给她依靠的无担当之辈,且孟知年近时频频往姜姨娘住的跨院去过夜,纵然她此前对孟知年尚有那么点儿夫妻之情,经那么几夜,亦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要紧的是,她突然意识到她一直在教闺女往上爬,却忘了教闺女血脉亲情亦是很重要的,导致闺女现在满眼只看到荣华,却对不过小官之家的舅家嗤之以鼻。
这样是不对的,她教导闺女的初心,也绝非要这样的结果。
从今儿起,她不管丈夫了,她要一心扑在教导儿女之事上。
儿子一直在青北书院住读,有同在书院的安哥儿看顾着,每回回来,她见儿子哪儿哪儿都好,也不必她费什么心,倒是闺女……
吴氏这两日只要一想到孟美景同她振振有词的那个模样,偏就还都是事实,她压根就反驳不了的这件事儿,她脑仁就发疼。
她自知从前的教导是她左了,以致把闺女也教得左了,如今想要纠正过来,也不知能不能行。
发愁的吴氏一听到孟美景回来了,即时起身往缩菲院去,左归左,闺女还是她心头的一块肉,此番龙舟翻船可是从前没有的事儿,也不知闺女有无被吓到,她得看看去。
吴氏去看孟美景的同时,郭嬷嬷也正在明晓堂将孟十三浑身上下看了个遍,直至看得孟十三是真无事儿,连被吓到半点儿也不曾之后,她才放心地回了东厢。
出明晓堂之前,孟十三问她:“嬷嬷便不问问殿下如何了么?”
郭嬷嬷怔了一下,而后答道:“不必问,殿下不会有事儿的。”
“嬷嬷为何这般笃定?”
“以往多少风雨狂潮,多少暗箭明枪,殿下都安然无恙,今日不过是翻个船,除了是个不吉之兆,还能是什么?它伤不到殿下的。”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龙舟翻船乃不吉之兆一事儿。
郭嬷嬷说它伤不到李寿,是相信李寿在今日过后,能将此不吉之兆处理得当,可见李寿在郭嬷嬷的心中,很有能力,亦很值得毫无前提地无条件信任。
孟十三没有再问,她目送着郭嬷嬷走出明晓堂,随后也跟着走出,并无回寝屋歇息,而是来到右边书房,并让宝珠守在门外,没她同意,谁也不得入内。
宝珠啥也没问就领命:“诺!”
终于可以独处了。
孟十三往书案后的玫瑰椅里一坐,冲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水蛇道:“看你道行,已足有六百年,应是可以吐人言了。倘若也能化形,那便化形坐下,我们谈一谈。”
水蛇一路从旷广河跟到孟府,自确认孟十三身上确有大妖前辈的妖气气息之后,它没再想过回河里,整个蛇表现得既安静又安分,全程亦步亦趋地跟在孟十三脚后跟,直跟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