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蛐 作品

魇魔梦境九(小侍女是用来做什么的?)(第2页)

    众口一词里,终于惹得方琼微微凛眉,强笑开口:“那位晏师兄嘛,确实是名传天下,不过说要与中天帝比,还是有些欠缺了。”


    “那紫辰,便在当夜,坠入我时家山门。”


    “……”


    翠玉长笛如一柄薄极锋锐的剑,直抵在一个年轻女子的颈下。


    “…啊?”刚逞过口舌之快的男弟子愣住。


    众人表情古怪,终于有个弟子藏在人里小声嘟囔了句:“她怎么想的,还替酆都帝说上话了。”


    魇魔深吸了口气,栗然昂首,字字咬牙:“你看到了,天机占卜,她是生来就注定送你归灭的紫辰!”


    “可恨那酆都帝,竟然将这样一位清正无垢的仙人拖得入灭!”


    “缺,缺——”方琼被时璃直接堵回来,脸色有些维系不住,语气也不太和善了,“别的不说,中天帝万年前可是号称混沌之下第一人,身为五帝战力之巅,恪守界门,护佑三界万年太平,单这一项,晏秋白如何作比?”


    不过此时女子还能强撑着笑,她从定格的玉璧石面上僵涩翼翼地收回视线,望过翠玉长笛,最后落上那只握笛的,比冷玉还白的指骨间。


    时琉微微屏息,睁大眼睛。


    字痕慢慢黯下,晦深,最后连同山壁神像下时琉和时家子弟们齐聚的梦境画面一起,定格在了一方玉石上。


    恰在时琉身侧。


    来人正是时家五叔,时良霈。


    弟子们纷纷沉默。


    这下不止时轻鸢,一众时家子弟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那预言只有一句。”


    时璃冷目:“秋白师兄入世修行才多少年,就已是天下皆知的清名,方琼师兄怎能笃定他将来达不到中天帝的风采?”


    时琉怔怔望着那行泥沙印迹。


    时良霈沉默了下,一挥手,地上泥沙自走,慢慢印出一行字迹。


    “你想说什么。”


    “哦?”


    时琉虽不知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记忆哪里来的、也本能不想去知,但她很清楚,至少这种相熟的感觉,不是因为晏秋白。


    魔低睨着跪伏在地,这个薄肩半露、柔弱无骨的女子。


    时良霈扫过时琉,眼神略作停顿,最后还是落到时璃身上:“天机阁既有占卜预言,我时家便担凡界大任,绝不再容魔头祸世——时璃,你要谨记在心。”


    “没错!其恶当诛,活该最后他身死道消!”


    “是,五叔,时璃明白。”少女颔首,眉尾如剑。


    “……”


    天机占卜,在这凡界,连三岁幼童恐怕都听过,他们自然不能理解时琉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时良霈也不在意,直接一屁股坐到这群小辈旁边了——


    眼神却清寒漠然如九天之上覆月的霜雪。


    时琉没她那样专注,只是默然听着,听着。听到某一刻,她不知缘由,忽就听不下去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时良霈盘腿抱着膝往前屈身,他瞄方琼,狐狸似的笑容散漫,“也说我听听?”


    “若不是当年中天帝与北帝率领众仙门,拼死也要将酆都大帝送入陨灭,如今凡界早就生灵涂炭了吧!”


    “五叔。”


    “大好人”这等称呼大概也是没人拿来夸过中天帝的。


    “见过五叔。”


    唯独时琉怔忪几息,到底没忍住,轻声问:“什么…占卜预言?”


    而漂浮的玉璧前。


    [浩劫将至。欲灭魔头、救世人,其惟紫辰。]


    时琉成功说服了自己,作为时家子弟中最后一个,加入“晏秋白师兄夸赞小队”。


    作为当年“后山幽禁”决议的被动帮凶之一,时良霈心里轻叹了声,难得好生解释:“说的是十几年前,你…时璃出生时,天机阁老阁主临死占卜的最后一道卦象预言。”


    时琉便抬眸,春湖般阒然盈盈的眸子安静望他,她轻声重复:“缚他神魂,留给万头恶鬼啃噬,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就是,”正义之道,总有附和,“当着中天帝的面,她也不怕神像降罚。”


    “世人生来蠢笨,总被表象蒙蔽双眼,但主人该知——”魇魔持着温柔如水的声音,却不敢去对视长笛后魔睨下的漆眸,“相比千年难见的天生剑骨,这九窍琉璃心才真正是混沌开辟至今的唯一神物。”


    “如何,你现在还要救她么?”


    在时家子弟解恨唾骂里,唯独时琉与时璃沉默。


    他不紧不慢开口:“万年前的三界之战,仙凡两界折损惨重,仙门凋敝,世家飘零,休养万年都未能恢复当时盛景——那样的惨况,我们凡界也无力再承受第二次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在更多议论声吞没掉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开口的少女前,时良霈清了清嗓,将弟子们的视线拉到自己身上。


    但晏秋白师兄,细致想想,也确实堪称中天之资。


    “我看死了还是便宜他了,这种祸世魔头,人神共愤,万死难辞!”


    时璃难得回应这种无聊话题,冷淡回眸:“缺什么?”


    “——”


    时家弟子们同仇敌忾。


    弟子们对这位五叔亲和太多,拘谨没几息,就有人讲了前情。


    “乾坤未定,师兄如何——”


    这块显影玉石此刻就飘在魇魔谷的浓雾之中。


    时家弟子们循声望去,纷纷作礼。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少女声轻。


    明明玉笛无刃,却逼得女子面色苍白,雪额见汗。


    “就该缚他一丝神魂,留给万头恶鬼啃噬!”


    时璃是一心守道,懒得旁骛。


    他惯也是时家长辈里最没正行的一个,小辈们对他虽然该有的尊敬作礼不敢少,但比起见到其他长辈,还是都放松得多。


    “咳。”


    一句话,顿时激起年轻弟子们的心头浪潮来。


    ——


    “师妹这话,多少有些替他托大了吧?”方琼咬牙微笑。


    时良霈听得直点头:“是啊,中天帝,大好人一个啊。”


    男弟子结舌。


    “让你们小辈来这儿循例奉经,你们怎么还吵吵起来了?”一个满不正经的声音插入,愣是同时将时璃和方琼的气势都压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