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看到了甄道藏的到来,但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和甄道藏打招呼。
两人四目相对过后, 湛兮依然是沉下心来, 手把手地带着二皇子将他新学的剑招,都挥了一遍。
而后湛兮也没有立即离开,又去纠正了太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之下隐藏的一些不到位的细节。
将两个孩子都纠正的差不多之后,湛兮这才与他们的武艺老师打了个招呼,而后往外走。
甄道藏见状,向太子和二皇子行了个礼,跟在了湛兮身后离开了。
二皇子瞧着他们两个走开了,刚想要开口问太子:小舅舅他这是要和甄夫人去做什么呢?
但是二皇子还没能问出声音来,就听到他们的老师严肃地说:“请两位殿下收心,凝神静气!”
手脚都疲软了的二皇子在心中哀嚎了一声,一边挥剑,一边默默地祈祷着:时间啊时间啊,你快一些吧!再快一些吧,快一些吧~他肚子饿了!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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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道藏不紧不慢地跟在湛兮的身后,两人走过宽敞的宫道。
落后于湛兮小半步的甄道藏,语气平静、言简意赅地将今日她整理的,各府简报时有关于在平城公主府,平城公主和杨锏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湛兮。
湛兮听了之后有些失神,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甄道藏见状,抬眸问湛兮:“小国舅心中在想什么?”
湛兮回过神,看见眼前一片落叶正要落于鼻梁上,他伸手挥开了落叶,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收到他们的对话中,可有杨锏最后的回答?是否已经能够确定他们确实达成了这一场赌注?”
搞黑毒局是吧?湛兮心中冷笑了一声,很好,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叫他胃口大开的“庄家通吃”的非法赌博了。
甄道藏自然也不是会夸大其词的人,她回答道:“当日的情况,杨锏并没有明确应承,但是也没有明确的拒绝,不良人的汇报中,他是对平城公主的提议一笑而过,而后便离开了平城公主府。”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错,故而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同意这一笔赌注。”甄道藏到底是觉得男人存在不可逆的劣根性的。
“很好,那我会让他们两个人都输得连底裤都赎不回来!”湛兮冷笑了一声,“此事还得多谢甄帅特意来提醒我。”
“此事不必谢我,”甄道藏平静地看着前方歇息在荷叶上的水鸟,说道,“是我自己生平,最讨厌玩弄感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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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原本是要陪两位皇子吃了饭再出宫的,但是太子和二皇子刚下学,就有东宫的宫人匆忙赶来,向太子汇报说,广平侯世子王意如已经在东宫等候多时了。
太子听了这话,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比起去接待自家亲亲表哥,太子似乎更乐意和曹国舅一起吃饭。
但是如今看来是不成的了,毕竟他表哥“已经等候多时”了呀!
太湛兮见状,也不以为意,摸了摸太子的脑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青雀,你去吧。”
太子回头看着湛兮,湛兮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笑眯眯地说:“有手段的君主,可不是一味凭借着君主的威势的,许多时候怀柔与亲情也是不错的牌,你说呢?”
虽说大雍朝的皇帝,与地方割据的各路豪强是相辅相成的,但是他们同样是相互想要摧毁对方的。
正如原先说到的,大雍朝已经有连续好几代皇帝,都将神策军的军权,交给了自己所信任的太监。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懒惰、无能,或者是他们真的多么信任太监,而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太监身上拥有被他们所看重的实力。
太监只是被皇帝们拿来作为牵制世家,压制世家的工具罢了,有时候甚至是当一当杀鸡儆猴的杀刀……说到底,就是工具人。
太监的好处便是他们都是毫无背景与未来的人,所有的立身资本都来源于皇帝,而皇帝一旦要舍弃他们,便能轻易的将他们推出去作为替罪羊,用他们的死平息一切争斗和矛盾。
而原先从士族和豪强手中所争夺的势力,却不必再还回去了,反正罪魁祸首都已经剁了给你们泄愤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当然,这一手玩的好的皇帝,自然是玩得极好的,玩不转的皇帝,那就会反过来,主仆逆转变成太监的玩物。
太监可以作为皇帝的刀,同理,广平侯也未尝不会成为太子的刀……至少原剧本中太子不是一上位就拿他母族开刀的,他是拿母族当刀。
他的打算,无非就是事成之后,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折了这把好使的“刀”……
不要和权力怪物谈感情,至少那时候的已经成为帝王的小太子不是能以“情”打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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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剧情因为湛兮,已经发生了太多的转变。
太子已经不亲近母族许久了……
如今这一位广平侯,比起其老父亲或许还略为逊色一些,但是实力也足以把控住整个利益集团。
如此一来,在领头羊的坚定意念之下,他们这个集团才不至于因为太子的冷淡,就对太子生出太多不可压制的僭越之想来。
但是长期以往,对太子而言必然是不好的,这是湛兮对太子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