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国舅院中的沉郁之气云散风流。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以让这群历经世事浮沉的人缓过劲来。
众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气,尤其是樊月英,乍一看,仿佛就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
得知湛兮不日即将启程回皇都后,樊月英甚至一把就将闻狮醒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副猛男为你倾心的模样,勾搭道:“大狮子,那皇都有什么好的,不如你跟我回安北去吧?我帐下伟岸的将士可多了!”
猛男团:“……” 对于这位樊少将军见猎心喜,就想要把人拐回自家地盘的行为,大家伙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猛男团无语归无语,脸却痛苦面具了起来,怎么说呢,习惯她热衷在这个院子里挥舞锄头想要挖墙脚,但是她拿帐下将士使美人计的行为,他们真的没办法习以为常。
大家的应对措施都是不理这家伙,没想到闻狮醒的回应之精妙,比猛男团要更上一层楼。
只见闻狮醒反过来抱住樊月英的结实又精瘦的腰肢,仰着脸,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怂恿道:“皇都乃龙居之地,安北哪有皇都繁华?而且多少名门世家那些风度翩翩的子弟都聚集在皇都,樊少将军,不如你和我们一块儿去皇都吧!”
正在喝皮蛋瘦肉粥的湛兮见状都忍不住挑眉了,好家伙,不愧是他家猛狮,都学会高超的“反拐技术”了!
闻狮醒的反拐确实是反将一军了,但是樊月英却不以为意地哈哈笑了起来,意气风发地说道:“好哇好哇,我同你到皇都去再赏美男!”
湛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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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英居然答应了闻狮醒要一起去皇都?
观赏美男什么的冒不冒犯皇都的美男湛兮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的重点也不在于此,而在于樊月英的身份,她不该轻易前往皇都。
湛兮的头顶冒出来一个问号,樊月英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樊月英拍了拍闻狮醒,径直走向了湛兮,问道:“小国舅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与你们同行吧?”
湛兮挑眉看她:“樊少将军觉得,这是我介意不介意的问题?”
樊月英嘿嘿直笑:“好嘛,是我先斩后奏了,那什么,刚住进这都护府的第二日,我就命人送信到皇都去了,我已经向圣人请示过我要去一趟皇都的事情,想必回信会在小国舅你动身之前的一两日抵达吧?”
如果是提前请示,理由正当的话,那按照湛兮的好姐夫的性情,一般不会拒绝。
“你去皇都做什么?”湛兮问。
既然不是临时被闻狮醒给拐动了,那樊月英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确实要去一趟皇都的。
樊月英也没有隐瞒,她看着湛蓝的天际,叹了一口气,说:“其实那会儿我就猜到了,时间拖得越久,阿信他生还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所以樊月英受到湛兮的邀请,住进这北庭的都护府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她的副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的事实了。
“阿信他从前总说甚是向往都城风光,我便想着,他活着的时候没能以战功进京受到陛下的褒奖,他死了,那我至少得带他去一次吧?”
樊月英支颐着下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又说:“而且我也许久没见到弟弟了,我临行前与阿耶说,我要进京去瞧一瞧他。”
“小国舅,年前的时候我在安北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皇都那边准备搞什么皇家书院,届时学子都是谢太傅等当世大儒亲自授课,若能从书院毕业,便可以算作是‘天子门生’……”
按理说,她弟弟当然会有一个名额,少谁都不能少都护府都护的儿子啊!
但是她那弟弟太过温吞,锋芒不足,只怕是争抢不过其他氏族子弟与豪强子弟。
樊月英这个当姐姐的多少要费点心,专门到皇都替弟弟站一站台,也好帮弟弟争取到更多的关注。
“皇家书院”之事,声势浩大,世间赞誉之声极多,但是想一想里头混杂豪强子弟、氏族子弟以及农门子弟,就能知道,那情况绝对不会简单。
理由都是正经的理由,但是……
湛兮眯了眯眼:“你在信中,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樊月英哈哈一笑,大力拍了拍湛兮的肩膀:“还得是你啊小国舅!什么都瞒不住你呢!没错,信中我和陛下说,我想要去皇都选婿!”
湛兮:“……”你他爹的可真是比小爷我都更无法无天,那边婚事还绑在身上,这边大大咧咧给最高统治者说我要去你脚底下那块地盘选个老公。
湛兮白了樊月英一眼,心道:还好太子和大虫儿年岁都还小,不然岂不是要进这女流氓的魔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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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皇都,紫微城。
永明帝看着自北庭送出的,来自安北都护樊解差之女樊月英的信,陷入了深度的不理解中。
曹穆之端着一碗樱桃酥酪自外款款走近,见永明帝的表情微妙,便问道:“何人来信,信中说了什么叫你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
永明帝便说了一下来信之人和信中的内容,曹穆之听了乐得直笑:“那便叫她来吧,也是个有趣的姑娘,我从前听闻她身长近乎七尺,如今想必已经超过七尺了吧?”
“我对这姑娘也十分好奇,你许她来吧,我要瞧一瞧她,也要瞧一瞧,什么样的儿郎能入这姑娘的眼。”
曹穆之一番话后,永明帝直接龙飞凤舞,落下一个大字——准。
待永明帝叫郭小福收拾好信笺的时候,他发现曹穆之已经将满满的一碗樱桃酥酪都给吃完了。
“如今天还不热,你怎如此贪凉?这一碗下去,晚些时候腹痛可如何是好?”永明帝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又不能拦着曹穆之不让她吃,便吩咐下去让尚食局的食医晚间准备驱寒之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