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歌且行 作品

97. 第 97 章 “任何时候都要听哥哥的……

    贾崔的头颅挂上了城墙,百姓们在北城门欢呼许久之后才陆续散去。
 
 

    萧矜身上都是血,他索性回了陆书瑾住的小宅院将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净,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蒋宿则与陆书瑾站在院中吵了起来。
 
 

    他气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指着陆书瑾道:“你!你这个骗子!你竟然瞒了我们那么久!我还拿你当亲兄弟!”
 
 

    陆书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为自己辩解,“我实在是因为情势所逼。”
 
 

    “就算是有苦衷,你就不能偷偷告诉我?”蒋宿大声道:“我的嘴那么紧实,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那梁春堰的事你瞒住了吗?”陆书瑾反问。
 
 

    “我怎么没瞒住,我说了吗!”
 
 

    “你是没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了呀,你把所有事都写在脸上,谁看不出来?”陆书瑾实话实说。
 
 

    但蒋宿显然接受不了实话,他气得一蹦三尺高,还牵动了肋骨的伤,捂着伤痛哎呦直叫,嘴上还不忘声讨陆书瑾,“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分明是你欺骗在先,竟然还反过来嘲笑我!你还扮成男子入学府念书,乔老若是知道了,指定要被你气死!”
 
 

    “他今年一共就招了三个寒门学子,结果另外两个是一个赛一个的坏种!这一个又是瞒天过海的骗子!他老年纪一把,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蒋宿喊着喊着,就开始为乔百廉鸣不平,细说起乔百廉的声望来,又说陆书瑾着实可恶。
 
 

    还说陆书瑾一个女子,当初竟然敢跟着贾崔那恶人走,简直是胆大包天,不怕死。
 
 

    说着说着就又抹起眼泪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被他……”
 
 

    陆书瑾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蒋宿的肩,一本正经地开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道理你可明白?”
 
 

    蒋宿拿眼睛瞅她。
 
 

    陆书瑾想了想,换了种更容易让他理解的说辞,“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了萧矜的安排,他在离开云城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一切,我不过是按计划行事而已,所以真正骗你的人不是我,是萧矜。”
 
 

    她实在应付不了蒋宿,便祸水东引。
 
 

    蒋宿一听,果然立即就转换了恼怒的对象,跑去捶浴房的门,大喊着萧哥你出来!为何骗我!
 
 

    萧矜在里面吓得差点摔跤,出来之后一边骂一边追着蒋宿打,才算是让他老实下来。
 
 

    云城在大规模地清理街道上的尸体,接下来的事便是抄拿叶家,萧矜提议让一夜未睡的陆书瑾休息,但陆书瑾却摇头,执意要跟着去。
 
 

    叶洵与叶芹,在这场博弈之中出了不小的力。
 
 

    没有叶洵,陆书瑾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实施,事情也不可能办得那么顺利,是以他们二人的处置结果尚且不明。
 
 

    但陆书瑾想着,叶芹肯定会害怕,她想过去与叶芹说说话。
 
 

    萧矜没有阻拦,带上了她和一众兵马,前往叶府。
 
 

    叶府从昨晚上开始就被封锁了,守在外面的人一开始是季家的,后来换上了萧矜带来的兵,那些企图从府中逃走的人全被拦在了其中,如今正聚在一起哭,十分吵闹。
 
 

    萧矜下令捉拿,于是府中下人,前院男丁,后院女眷全都一一被押出来,哭声一片,像办丧事似的。
 
 

    萧矜带着陆书瑾往里走,行至后院处,就看到叶芹跟在两个人身后走来。
 
 

    人是萧矜特地派过去的,都是叶芹脸熟的面孔,态度温和地将她请出来。
 
 

    叶芹也是一夜未睡,到这会儿已经是强作精神了,她似乎也知道叶家正面临着不大好的事,见着陆书瑾之后只浅浅勾了下嘴角,软声唤她的名字,小心翼翼问:“是你吗?”
 
 

    陆书瑾快步走过去,回道:“是我。”
 
 

    “你今日怎么穿着裙子?”她问。
 
 

    “我本来就不是男子,只是出于无奈才假扮男子。”陆书瑾用简短的话解释。
 
 

    叶芹的反应却很寻常,她只是稍稍瞪大眼睛,露出了些许稀奇惊讶的样子,又很快恢复平静,说道:“你这样更好看,比男子模样好看。”
 
 

    她似乎对陆书瑾男女并不在意,惊讶过后别的就没了,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情绪不高。
 
 

    “少将军。”裴延快步行来,说道:“叶家嫡子在房中不肯出,说要见他胞妹。”
 
 

    萧矜侧头看向叶芹。
 
 

    叶芹也听到了这句话,往萧矜走了两步,问:“小四哥,我可以去见哥哥吗?”
 
 

    “当然。”萧矜颔首,“现在就带你过去。”
 
 

    陆书瑾快走了两步追上叶芹,去牵她的手。她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话都显得假惺惺,她只攥着叶芹的手,想以此给她传递力量。
 
 

    一行人去了叶洵的别院,季朔廷已经站在其中,旁边还有几个士兵,皆立在叶洵房门外。
 
 

    叶洵则站在门中,一身棉白长袍,绣着墨色飞鹤,云纹卷卷,衬得他有几分书生模样。
 
 

    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叶芹,温声唤道:“芹芹,过来。”
 
 

    叶芹走过去,然后就被他拉入了房中,门关上了。
 
 

    陆书瑾下意识朝萧矜投去视线,萧矜抚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说道:“且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屋内,叶洵将叶芹安置在软椅上,转身去柜中扒了一阵,拿出一个半大的木盒来。
 
 

    他走到叶芹的对面坐下,木盒搁在桌子上,还没说话,叶芹倒是先开口。
 
 

    “哥哥,我们一起去江南玩好不好?”
 
 

    叶洵怔住,但很快又将神情掩去,笑着回道:“想去江南?”
 
 

    叶芹点头,“哥哥不是说江南好吗?我想去看看。”
 
 

    叶洵道:“那就去看看,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
 
 

    叶芹道:“要跟哥哥一起。”
 
 

    叶洵没有丝毫犹豫,应道:“好啊。”
 
 

    叶芹看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要求被应允之后露出喜悦的表情来。
 
 

    她的目光真挚而专注,有一股灼灼的意味,叶洵移开目光,将手搭在木盒上,问道:“芹芹可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这个问题很笼统。叶洵对叶芹说过很多话,但叶芹知道他在问什么。
 
 

    但她不言,抿着嘴。
 
 

    “哥哥以前怎么教你的?说来听听。”叶洵又道:“听话。”
 
 

    叶芹的泪一下就落下来了,撇着嘴,抽泣将兄长曾教过她无数遍的话慢慢说出来,“叶家人作恶多端,害人无数,血债难偿,百死不足惜。”
 
 

    叶洵的眉眼聚上笑意,“还有呢?”
 
 

    “叶氏家主害人终害己,其子叶洵……”叶芹的眼眶里全是晶莹的液体,成串地往下落,哽咽的话停住。
 
 

    叶洵就温柔地抚摸叶芹的头,像是鼓励,“接着说。”
 
 

    “其子叶洵,恶人之犬,为虎作伥,在世是狱中囚,死后为黄泉奴,万罪难赎。”
 
 

    “对,一字不差,芹芹真厉害。”叶洵见她哭得厉害,将她揽过来,抱坐在腿上,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