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心:“……”出现了,梵缘浅那活在传说中的师哥。
姬既望也点头,简单明了地表达了自己毫无立场与善恶观念的支持:“你要杀的人,肯定该死。”
“……这话可不兴说。”宋从心几乎是有些无奈了,友人们如此相信自己的操守固然令人感动,但姬既望这话万一传出去,恐怕会有人指责他是非不分,“放心,我只是预感要出事,但不一定会出事。眼下只看他和我谁先坐不住,但拖得越久,他就越是没有胜算。所以不必忧心,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话虽如此,但宋从心心中始终哽着一口气,不跨过那道坎,她就无法放心。
“缘浅说,你之后打算去变神天一趟?”宋从心问起了自己挂心的问题。
“嗯,我想去走一遍师哥当年走过的路,想知道师哥究竟经历了什么。”梵缘浅温和地笑了笑,“这是我选择的修行之路。”
禅心院主持进入佛塔,但佛子想要继任禅心院主持之位,就必须游历天下各大佛寺,证得正等正果。禅心院主持之位与无极道门掌教之位的传承略有不同,佛门地位不以修为高低论之,而以“辩经”与“禅悟”论之。每一位佛子对佛道的诠释不同,其选择的修行之路也有所不同。
“原来如此。”宋从心暗叹一口气,变神天危机四伏,也不知道梵缘浅将会遭遇什么,“缘浅知晓觉深佛子当年走过的路途?”
梵缘浅摇了摇头,她双手合十,回首看向自己的师父。
“唉。”已经将来音安抚下来的净初主持轻轻地揉着来音的鸟头,坐蜡成一棵老树,“痴儿,何苦执着?都跟你说过,你师哥有你师哥的路。他当年给你取号为‘缘浅’,你还不明白你师哥的意思吗?”
“师哥有师哥的路。”梵缘浅轻笑,念诵了一句佛号,“缘浅也有缘浅的路。”
宋从心直觉这对师徒或许在打什么哑谜,但终究不好多问。谁知净初主持捻弄了两下数珠,闭目仰头念诵了几句不明其意的梵文,最后竟是将目光移向了自己。
“拂雪小友啊。”净初主持笑得慈眉善目,他捋下自己手臂上缠绕的佛珠,将之递给宋从心,“此物赠予小友,还望小友不要嫌弃。”
宋从心有些惊讶,但还是伸手接过了这串数珠。她仓促之下瞥了一眼,很长的一串珠串,足以在手臂上缠绕三四圈还有盈余,黑棕色的菩提子,颜色由深至浅,由浅至深,每一颗都珠圆玉润,被人盘得包了一层厚厚的浆,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了:“多谢净初主持,但……”为什么?
“希望小友随身携带,将来或可逢凶化吉。”净初主持双手合十,老僧入定,“也算了却了贫僧在人间的最后一桩心事。”
净初主持说完便不再开口,任由来音如何啄他的脑袋,他都宛如佛像般不动不摇。宋从心看向一旁的梵缘浅,却见她摇了摇头,突然起身朝净初主持躬行一礼。
宋从心将扰人的来音从净初主持身上抱了下来,梵缘浅为宋从心和姬既望引路。离开庭院时,宋从心回头看了一眼,便见一片零落的梧桐叶在空中飘荡,恰好遮挡了净初主持的背影。梧桐叶的每一寸叶脉都清晰可见,庭院中的一切却变得模糊而又遥远。
“这串数珠……”走到庭院之外,宋从心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珠,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宋从心可不会真的将其视作一串普通的佛珠。
梵缘浅依旧微笑,她并不解释佛珠的来历,只是道:“师父这么说,肯定自有其道理。拂雪不必忧心,收下便是了。”
“拂雪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梵缘浅又道。
“我欲往明月楼走一趟,见一见槛花楼主。”宋从心道。
……
明月楼听起来是一处地名,但实际上,明月楼主所在的地方都可被称之为“明月楼”。
秉承明月楼一贯的雅贵风格,宋从心在当日仪典结束后不久便收到了明月楼寄来的请柬,出行甚至还有明月楼随时待命的鹤车。然而宋从心收下了请柬,却没有随主人家的意愿登上那华贵万分的鹤车。她亲自登门拜访之时,也已经是天景雅集将要结束的时候了。
宋从心随便找了一处明月楼的据点,出示请柬后,便被明月楼的门人引往了后院。
浮金雕花的装饰,丝竹雅乐不绝,一袭白衣穿过漫漫长廊,分明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显得如此仙姿渺远。
明月楼主看着那一袭白衣踏入自己的玉堂金阙,就仿佛看见冬日无心飘于檐上的初雪。
“楼主,拂雪依约而至。”
她眸光如故,平和如故,深山的一场雪,并未易改她的容颜。
莫名的,竟让人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