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诸位留意四岸,此刻最不是大意的时候,万一有命数催动,岸边现出什么人物来,要趁早扼杀!”
“尤其是东岸与荒野。”
既然江北有人拆台,那指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湖上还算安全些,东岸反而更容易出事情。
众人点头,过了一小半日,李绛迁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都仙道,殿外一阵脚步声,送信的到了殿内,散了面上的遮掩,低声道:
“拜见家主!”
李绛迁抬眉道:
“起来罢。”
此人浓眉大眼,气度老成,腰间配刀,正是都仙道的公孙柏范!
他老老实实地单膝跪地,拜道:
“我家大人已经收到家主的信,深感郭红渐之险恶…恨毒了他…”
他说了一连串的好话,却只是动动嘴皮而已,李绛迁不置可否,而是仔细观察起面前的人。
便见他双眼昏沉,面色苍白,隐约还能看到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透露出一股股灰色,仿佛与人生死相搏,差点丢了性命。
李绛迁暗道不好,沉色道:
“公孙客卿…这是怎么了!”
公孙柏范受了这样重的伤,都仙道不让他好好养伤,还派他来湖上送信,顿时让李绛迁嗅到一股浓浓的危险感,果然这刀客满脸苦涩,答道:
“为人所伤……”
“禀大人,大人询问的事,我家大人也深感疑惑,【槐魂殿】的修士被人杀害一事极为突兀,是在【槐魂殿】的腹心之处,我家道统焦头烂额,已经无心力去探查。”
“至于江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请贵族莫要来邀战,以免引来尴尬之事。”
李绛迁作惊怒状,问道:
“何至于此?!”
公孙柏范一向是稳重的人物,当年甚至得过李周巍夸奖,可哪怕镇定如他,如今提起这事也是带着惊惧和后怕,答道:
“禀家主,我家治下…出了个魔徒,不知捡了何等传承,勃发于小门小户之间,骤然突破筑基,先杀城主,屠戮守卫,抢夺灵物…”
“我家修士并非全都在江上,还有好几位在地盘上镇守,阵法破碎,灵符闪亮,便立刻去增援,哪曾想…竟然被这刚刚突破筑基的魔徒…给杀害了!”
李绛迁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一愣,问道:
“随后呢?”
公孙柏范摇头,露出后怕之色,低声道:
“我最先赶到…不曾想他当面丢出三道符箓,威力大得可怕,若非我这些年勤习法术,修为精深,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这等古符箓,哪怕是我主人家也是做嫡系压箱底的宝物,他这三道好像丢的是寻常的大路货色,丝毫不可惜…让他得以逃生。”
“眼下我家修士已经散开,将整个白邺溪掘地三尺,只为将此人找出来,我家门主手头人手紧,派我过来了。”
李绛迁听得暗暗心惊:
‘必然是真君引动而出的重要人物,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筑基级别了……当年一个练气的许霄都能让我家狼狈不堪,这一个等到筑基才杀出来,真是够要命的!’
‘更何况这人物不知好坏,如若是要与真君结缘…都仙道绝对元气大伤,好好喝上一壶了!’
看着公孙柏范面色灰暗的模样,李绛迁暗暗咋舌,虽然知道都仙道位处江北,麻烦事肯定比自家要多,却没想到这样凶猛与难堪,便答道:
“那你家大人的意思是…”
公孙柏范面上显出几分决绝,沉色道:
“我家大人说了,此人绝不会离去太远,必然还在江北,倘若有机会,盼着贵族可以雪中送炭,助我家一臂之力!”
难怪管龚霄带的话把郭红渐骂得体无完肤,原来都仙道也碰上了这敏感的时刻,自己内部出了个魔徒,江上空虚如不设防,郭红渐竟然还在另一边替他招惹李家!倘若李家真的发怒起来,杀过江来,里应外合…
也就管龚霄一向心态好,还能连写数封信,若是管龚霄脾性差些,这下非得被气得吐血不可!
结果这么一闹,管龚霄开口求助都显得尴尬了,李绛迁哪里想趟这淌浑水?面上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叹道:
“我是明白唇亡齿寒,互相帮衬,可贵门与赤礁一体连心,郭红渐岂能明白!如今他拿着一套隐秘的法器,我家哪还敢让人外出!”
公孙柏范本就不是厚脸皮的人,显得有些羞愧,李绛迁不给他打断的机会,惋惜道:
“郭氏能从东海冒到荒野来,我就估摸着江北要出事情,这信是去提醒的,没想到终究晚了一步!”
他摇头道:
“不过你放心,我家也是诸多麻烦事在头上,不会趁机过江,你且先回去,江北的消息来往得勤一些,两家好随时相助。”
公孙柏范被他说得连连点头,行礼道:
“多谢家主体谅…”
言罢便下去了。
李绛迁送出殿外,注视着他远去,心中琢磨着。
其实管龚霄也不惧怕李氏此时过江,占据地盘,眼下的江北是在火上烤,哪有什么好处?怕的是李绛迁为出口气,真出手打上一场,两边有了伤亡,很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变化。
‘至于派重伤公孙柏范过来送信…我看不是腾不出人手,是用重伤的他一路来回奔波,用来引诱那逃去的魔徒…也算有些算计。’
‘还好…都仙还有个管龚霄…是个会低头的,能掌控点局面,如若没有这管龚霄,两家眼下都很麻烦。’
他才转过身来,暴雨之中便有一位黑衣青年落在殿前,面色很难看,单膝跪地,禀道:
“家主,【槐魂殿】过江了。”
李绛迁骤然抬起头,心中沉沉一叹,暗忖道:
‘果然逃不掉!这一会儿麻烦也来了!’
遂抬眉急切问道:
“多少人马,可是柏道人亲自带人过来?”
陈鸯神色凝重,点头道:
“是柏道人带人过江,如今在荒野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