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罢了,辛苦昭景替我青池看好北方,若是邺桧逼人太甚,昭景敌他不过,大可向宗内求援,我先时的诸多话语皆作数,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若是应下来,要见隋观不说,搞不好还要进一次【渌语天】,什么一句话的事情…’
司伯休说得如何美,李曦明全当耳旁风,这老人看出他并不动摇,却不以为意,看向李曦明身后的丁威锃,笑道:
“昭景这是…”
李曦明就等着他问呢,遂笑道:
“这是我家新招揽的客卿,不曾想被密汎三宗伤了气海,我这明阳神通虽然生发万物,却不是擅长疗伤的道统,便顺路问一问真人。”
司伯休可是修行木德的大修士!修为还是紫府后期,估摸着在整个越国都是独一支的,李曦明可不是什么端着架子的人,便宜不占白不占,既然来了,顺路就问一问司伯休,左右是个小事罢了。
丁威锃气海受损,对世家来说几乎是死定了,对紫府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司伯休听了这话,点头笑道:
“疗伤之道,第一当属『牝水』,往下是『渌水』与『角木』,我修行的道统却是木德之中最特殊的,叫作『正木』,是甲乙交合之木,坚强如石,近乎取相于金,不兴生发。”
李曦明略略点头,司伯休的意思是他这『正木』是木德中的异类,疗伤之能与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心中立刻明悟:
“难怪司元礼一手剑术飘渺,没有木德之感,原来是因为他家道统『正木』坚强如石,取相于金,剑是金之杀器,难怪了…”
他心思暗动,司伯休笑道:
“你若是有心思,可以去一趟东海,备海附近有一座长流山,山上的湘淳道姑修行『牝水』,是个乐善好施的,可以出手。”
这事情可没有到专程请紫府出手地步,李曦明暗暗皱眉,司伯休察言观色,只笑道:
“我却忘了萧李之情,你问一问萧初庭也可,他是『坎水』,也可以试试。”
李曦明遂心中一松,与司伯休应付了两句,终于见司伯休轻声道:
“昭景,你既然第一个来拜见我了,我便和你说清,衡祝道与长霄门有隙,故而对你颇有好感,可金羽盯着衡祝…”
“昔年我与衡祝也有不少争执,如今年纪大了,看得淡些…可是…”
元修顿了顿,很是随意地道:
“不管你李氏与谁为盟,可不能同衡祝走太近了,担心危险。”
显然,李曦明拜访的这三个人本就有结交派系的意思,紫府个个精明着,既然选了司伯休,余下就一定不能去衡祝,否则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可青池是不得不来,司伯休寿元将近本就敏感,江北危机四伏,不能没有个稳定的背腹了…’
李曦明心中无奈:
‘衡祝与金羽不睦,又与青池好不到一块…谁敢靠近…更何况我望月湖就在这金羽毒蛟和青池病虎的面前…’
“晚辈明白…”
李曦明沉声应了,这才告辞,元修起身相送,出了这渌葵池,顿觉浑身一清,天地清明,一路出了青池,告辞遁入太虚。
元修一路将他送出,这才回了青池山,缓缓抚须,暗忖道:
“下一个是萧初庭,这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见他,李曦明还算个会说话的,运道很足,也不算愚蠢,就是年纪太轻而已。”
……
太虚。
李曦明才出了青池山,没有立刻往萧家大阵去,而是穿梭太虚,循着灵机而行,在衔忧山前停住了身形。
这种拜访不比私下拜访,不是从太虚踏入就好,方才在青池宗也是从山门进入,大有两家交好的意思,青池尚且如此,何况萧家。
‘衡祝到底是何角色,怎地到了这般地步,没有听说他与哪家特别亲近,却偏生得罪了这样多人。’
这让李曦明回想起一事来:
“当年慕容夏南下,吃了衡祝的紫府嫡系,那时只觉得这和尚嚣张,如今想来…未必不是衡祝窘境,在那时就有端倪了…”
三宗七门从来高高在上,他到了紫府才明白内里也有这样多排挤,正想着,山前迎来一人,一身长袍,抱拳道:
“萧家萧如誉,见过真人!”
这男人中年模样,满脸笑容,态度谦卑有礼,一看是圆滑世故的模样,李曦明听过他的名字,与自家父辈有些交情,摆手道:
“原是如誉坊主。”
萧如誉当年也是萧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后来似乎犯过什么错,几十年都被雪藏,只是镇守坊市而已,又不往来,与李氏的关系便淡了。
他面上早已经见不到与李玄锋共同追击镗金门时意气风发的痕迹,只留下岁月沧桑所留下的深深折磨,这位当年的仗义少年的人生也不顺利,与李玄锋经受了不同的痛苦,气性磨得光滑圆润。
他只低头恭声道:
“本应该族叔萧雍灵前来迎接,只是他早些年就闭关突破紫府,只好由我来迎接真人,还请恕罪。”
‘萧雍灵闭关突破紫府了…’
李曦明心中讶异,沉思了一息,问道:
“我仔细记得…这位修行的是『东羽山』罢?不知是哪一门的道统?”
换成其他人来问,未免有些窥探道统的嫌疑,可紫府修士地位不同,这般过问就是关心,萧如誉恭声道:
“禀真人,族叔修行道统乃是并古之中的『都卫』…在越国一地已经绝迹多年,那是我家真人意外所得。”
李曦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道统,暗暗记在心中,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过多探究,一路同他入山,到了主峰的阵法前,萧如誉终于开口,恭声道:
“还请这位道友在外等候。”
这说得自然是丁威锃了,汉子略有迟疑地看向李曦明,李曦明心中微动,立刻察觉到不对:
“若是没有萧初庭的特地吩咐…萧如誉绝对不敢拦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呢…”